陶傑:南屠 30 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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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圖片來源:路透社

日本名古屋 APA 酒店大堂擺放書籍,其中一本是酒店老闆否認日中戰爭有「南京大屠殺」。

亞洲冬季奧運當局呼籲酒店下架,中國網民抗議,但老闆不屈服,並得到名古屋市長支持。市長說:「如果真的屠殺了 30 萬市民,日本應該下跪認罪,但如果沒有,則不但不能承認,而且應該展開討論。」

「南京大屠殺」的真偽,成為日中兩國一個無法解除的死結。問題在於中國將「南京大屠殺」與「30 萬」這個數字緊密綑綁,將兩者成為同義詞。

「南京大屠殺」等同「殺了 30 萬人」,這是日本政府和民眾永遠不可能接受的原因。國際學術界也不承認「30 萬」。國際歷史學者據由租界和傳教士各種目擊,估計最多死難者十多萬。而日本質疑中國報上被日軍殺害的南京市民的姓名戶口,數來數去,有名有姓的死者,最多也能提出一萬多人。

將「南京大屠殺」和「殺了 30 萬」這兩個關鍵詞綑綁連線,是中國的不智。任何數字必須由事實來支持。70 年代初,我看見左派的「大光出版社」引述其他目擊報道,指「南京大屠殺」死難者為十多萬。不久之後,「十多萬」變成「20 萬」。多年之後,鄧小平在南京的紀念館一錘定音,南京大屠殺紀念館定性的數字不多不少,就是 30 萬。

日本政府反問:30 萬齊頭這個數字從何得來?是不是一殺到 30 萬,取其整數,日軍就收刀?

日軍侵佔南京城,為了震懾國府抗戰意志,處決國軍逃跑的俘虜,在長江邊用機關鎗掃射,殺了兩萬多。其他軍隊不守軍紀,東京政府縱容,狂歡之下又殺了一些平民,有「百人斬」的新聞為證,但到底有幾多,確實無從稽考。舉證責任在中方,而當時屠殺平民確實有,因此,「日軍攻佔南京城後,屠殺大量戰俘與為數不明的民眾」,是至今最客觀科學的說法,而不是一口咬定 30 萬。

中國人不重細節,重整體的感覺。當然「六四」在天安門外的長安街,據說也殺了至少六七千。殺六七千已成為「大屠殺」,即使日軍在南京在殺了四五萬,也算大屠殺。然而,如果中國政府應該悄悄地將「30 萬」這個數字招牌取下,以免遭到反問時,在西方的理性和學術價值觀面前,令日本享受可以到否認這數字的傲慢,從而令一些日本極度愛國人士(其中是極少數)否認曾經有過任何屠殺。

這確實是兩回事,但到了 21 世紀,中國人先有責任將這兩件事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