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液態清零和晚期疫情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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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當歐美國家陸續決定與病毒共存,中國與香港政府仍在堅持根除疫症,手段最近變得比以往更辣。不過此清零非彼清零,香港政府繼承了中國官方的一套用語,是謂「動態清零」。

奇妙的新詞引起許多人討論,特別是「動態」這個前綴在新潮之餘帶著一絲神秘,叫人捉摸不透。彷彿隱含著社交媒體式的邏輯,似乎是甚麼限時的訊息,但偏偏後帶「清零」一詞,前後連起來解作「限時根除」則有點意義不明。「清零」明明意味著已沒有了,何來無中生有?變出一個生猛的「零」?

筆者於是想起波蘭社會學者齊格蒙.鮑曼(Zygmunt Bauman)的「液態現代性」(Liquid Modernity)理論,或者可以參考一下。鮑曼認為在經濟全球化的世界中,社會結構與生活規律碎片化,個人可以擺脫傳統的框架,穿梭在不同環境中,自主選擇停留的模式。強調線性現代性由固態轉型為液態,成為所謂晚期資本主義的世界,卻仍然是現化發展的進程上。

「晚期資本主義」中的「晚期」並非「末期」的意思,而是指發展成熟的狀態。鮑曼迴避使用以「後」開頭的術語 —— 例如「後現代」,因為他認為現代性並沒有完結,只不過發展成另一種模式。換句話說,資本與物質的流動縱使令生活層面的經驗變得破碎,但並沒有脫離資本主義本身,只不過變得錯綜複雜,而且度身訂製。

假如套用鮑曼的理論,「動態清零」的重點也許不是結束疫情,反而是疫情的下一個發展模式。正如跨國經濟的普遍性,病症成為無處可避的常態,個人穿梭在不同群組中,以多方途徑染上多樣的變種。於是「動態清零」是「液態清零」,而「晚期疫情社會」也是疫情的延續。不過相對「液態現代性」中擁有自主權的個人,在「液態清零」裡,選擇權只在政府手中。所謂的清零不以根除疫情為目的,而是順應政府首長 —— 或者是來自西環的決定。

「液態清零」的哲學就是不清零,在疫情持續發展的城市中,施行著破碎的政策,強化「晚期疫情社會」的狀態。大家心底明白無法清零,政府也知道自己的政策無效於清零,只是透過內循環的流動,延續緊急狀態所賦予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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