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本龍一:由寫真集挑出來的電影配樂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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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線上演奏會「Ryuichi Sakamoto: Playing the Piano 2022」。 圖片來源:commmons/YouTube

日本著名作曲家、人稱「教授」的坂本龍一,去年初公佈再度患癌的消息,近日在網上以錄播方式舉行「可能是最後一次」的獨奏音樂會。即使未有在網上欣賞教授演奏,也能在其相關 YouTube 頻道收到「聖誕禮物」—— 音樂會演奏片段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同名的 1983 年電影「戰場上的快樂聖誕」,是教授首次為電影配樂,但導演大島渚最初邀請對方合作,是希望他演出角色。

坂本龍一、細野晴臣及高橋幸宏,三個殿堂級音樂人曾在 1978 年組成著名電子音樂樂隊 Yellow Magic Orchestra(YMO),成為電子音樂先驅。但這支樂隊在 1983 年就宣佈「散開」,細野晴臣在 2008 年接受英國「衛報」訪問時透露, 三人散開是因為「彼此厭惡」。他們後來各自發展音樂事業,都取得不凡成就,其中又以坂本與 Japan 樂隊主音 David Sylvian 合作、為荷里活電影配樂等,最具國際知名度。

坂本龍一在「戰場」演出日軍余井大尉;圖為劇照。

就在樂隊成員散開的同年,坂本龍一收到日本導演大島渚邀請,演出背景為第二次世界大戰、講述日本與西方文化及價值觀衝突的電影「戰場上的快樂聖誕」。大島渚希望沒有演員經驗的坂本,演出重視軍人榮譽的余井大尉(ヨノイ大尉),但余井同時暗暗著迷於大衛寶兒(David Bowie)飾演的英國少校 Jack。大島渚生前受訪時曾透露,自己選中坂本龍一,是因為在一本名大概叫「當代五十名代表人物」的寫真集中見到對方肖像:「我盯著它看了好久。突然間,我知道自己要這個人。」

收到邀請的坂本,同意了演出,但前提是必須讓自己為「戰場」創作配樂。他事後回憶,在南太平洋波利尼西亞(Polynesia)羅湯加島(Rarotonga)拍攝的一個月間,晚上多數時間都是在海邊的咖啡店,與大衛寶兒傾談藝術、音樂、宗教和哲學,更好幾次在當地人和攝製組鼓勵下一同創作 —— 大衛寶兒負責彈結他,自己則敲酒吧的套鼓。但兩人沒有真正為「戰場」合作配樂,配樂是坂本在拍攝過後才開始製作。

坂本龍一在 1992 年接受「洛杉磯時報」(Los Angeles Times)訪問時曾表示,「戰場」電影原聲是自己最喜歡的作品。作品以合成音樂(synthesized music)、日本傳統樂器,以及亞洲特色節奏,組合出眼花繚亂的效果,「好像把蓮花園和茉莉花茶,帶到殘酷的太平洋戰爭裡」。而 2010 年美國電影影碟發行公司 The Criterion Collection 重新發行「戰場」影碟時,他在附送的新訪問片段中形容,首次為電影配樂時,只是「在畫面粗暴貼上音樂」,直至 1987 年為意大利導演貝托魯奇(Bernardo Bertolucci)的「末代皇帝」配樂,才掌握這門藝術。

1999 年,美國「巴爾的摩太陽報」(The Baltimore Sun)刊載坂本龍一訪問;他認為,音樂通常是一齣電影最後完成的工作,所以必須根據螢幕的動作來譜寫音樂,過程需要作曲家和導演密切配合。「過程通常由閱讀劇本開始,然後我會看初剪,再和導演一起討論音樂的方向。我們坐在剪片機前,逐幀看電影,仔細確認每段音樂要從哪一幀開始,在哪一幀結束。」

由電影認識坂本龍一的配樂,也許會對配樂本身瞭解更多,例如 1993 年的「小活佛」(Little Buddha)裡,貝托魯奇希望坂本能創作出向觀眾傳達輪迴想法的音樂。最後,坂本想出了與天主教「額我略聖歌」(Cantus Gregorianus)相似的旋律,讓聽眾將音樂與永恆靈性聯繫起來,並喚起抽象且難以言喻的輪迴感覺。另外,同一旋律反覆穿插於音樂間,也是其電影配樂特色。坂本龍一認為,每張原聲帶都有一個核心主題,通常自己會向導演及製作人提出一些想法,當大家就主題達成一致,自己就會根據旋律創作變奏曲,以切合特定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