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ate」停止運作了。但梁本輝心情仍然激動,他站起來,在小房間徘徊,心跳得好急,對他來說是第一次示愛。說出來後,只覺得懸掛的心,落到某個安穩的地方。
剛才在格鬥都巿裡,那個穿衞衣牛仔裙、背軍綠色背包問貓的女孩,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靈!在一夜可以有上萬人在線的虛擬空間裡,要偶遇她的機率是多少?
他跑出房,才想到母親已經睡了。他悄然走到母親房門外,隱約聽到母親節奏穩定的呼吸聲。嗯,差點吵醒了母親。
他深呼吸一下,發了個訊息給小綠。
「在做甚麼?」
訊息才發送成功,雙剔便變藍了。
「嗯…… 在等你。」
梁本輝但覺心頭一熱,決定直接撥電話給小綠。
小綠似是在等他電話似的,立即接了電話。
他又重複剛才的話:「在做甚麼?」
在電話裡,小綠的聲音帶著嬌嗔,圓潤、清脆。
「嗯,沒做甚麼,因為有預感,你會給我電話。」小綠笑。
他又笑了,說:「有些話,好像未說完,但又好像說完了。」
小綠說:「是啊,不過,我們可以繼續說下去,時間對於我們來說,是漫長的。」
「嗯。妳今晚有出去餵貓?」他問。
「今晚沒有,托朋友照顧,我怕錯失……」她咯咯地笑。
小綠怕錯過進入遊戲世界。
他說:「下雨了,希望貓兒安好。」
「這幾天,我都很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我也不知道是甚麼原因,那和貓有關。」
「因為殺貓兇手?」
「或許,我覺得有人跟蹤我。」
「小綠,雖然我了解妳對貓的感覺,不過小心為上。」
「嗯。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的情意結。父母很早離世,我和哥相依為命。我們由一家接一家,到親戚家寄宿,猶如流浪貓。哥現在以賣電腦配件為生,嗯,他儲了錢,現在終於可到倫敦看他喜愛的球隊比賽。後天他才會回來。」
「妳一個人在家?」
「是啊,很自由。」小綠笑說,「但又有點想念哥。」
「鎖好門窗。」梁本輝突然很囉嗦。
「我淨是說自己的事,」小綠笑說,「你記得我的禮物嗎?那個柴犬扭蛋?」
「怎會不記得?就擺在我眼前。我在『The Fate』世界的名字,就叫『爆破犬』,正是有個犬字,就是因為柴犬啊。」
這時,他聽到那邊一陣騷動,即說:「發生何事?」
「外面的狗在叫,我還是下樓看看,怕狗咬貓。」小綠說。
梁本輝毫不猶豫地說:「我過來,陪妳下去。」
「沒事的,我對這區很熟悉,再說,夜深了,你還是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在學院見,可好?」
梁本輝只好說:「嗯,妳…… 小心為上。」
小綠咯咯地笑了,說:「知道了。」
※ ※
早上,梁本輝懷著興奮但又害羞的心情上學。
他路經公園,有個帽子壓得低低的男人,拖著一頭大狗,與他擦身而過,他本不為意,但突然,又覺似在哪裡見過,回頭看,那人卻走遠了,背影籠罩著一種陰霾氣息。
回到教室,他四下尋找小綠,卻不見她,撥電話找她,電話轉到留言箱。
不待下課,梁本輝就走出校園,決定往便利店去。
飛跑出學校時,他感到背後有對眼睛一直隨著他,他不管,此時,找到小綠才是重要。
阿薯聽著梁本輝說明來意:「昨晚她來過買貓糧。也問過我有關拖大狗男人的事。」
「你看到嗎?」梁本輝追問。
「看到,戴帽子的,帽緣壓得低低的。」
這時,梁本輝想起公園那男人。
「然後呢?」他又問。
「然後,小綠說她有點害怕,我說,要不要報警?她搖頭說不要就走了。」
梁本輝知道再問不出甚麼。
便利店的客人以奇怪的眼光打量他。一個穿西裝的男人,以銳利目光掃了他一下。
雜誌架上的網絡遊戲雜誌的封面上,是「爆破犬」和「萬人敵」張牙舞爪的模樣。然而,梁本輝不為所動。他的心思都放在小綠身上。
梁本輝決定直接找上門去。他衝出門時快步而去,但是,他衝前幾步,停了下來,回頭望向前頭的公園。
那個拖狗的男人,正站在公園門口,而且,與另一個男人交談。男人的目光瞧往他這邊,梁本輝當下知道,這目光就是在學校感到在跟蹤他的目光。
他猛地往他們衝去,如一頭鬥牛。
那兩人見他來勢兇猛,愣住了,才想起要躲開時,那拖狗的人已被梁本輝撞倒。另一個男人想出手,梁本輝本能閃開,把拖狗男人按在地上,說:「小綠在哪裡?」
大狗吠叫,撲上來,被按下的拖狗的男人急喝住牠。
女人?梁本輝定睛一看,那男人的帽子掉了,一頭烏黑頭髮散了出來,啊,是女人?他停手站了起來。怎麼回事?這女子似在哪裡見過。
那個在便利店穿西裝的男人跑了過來,把她扶起來,說:「我是警察。」
梁本輝垂下手,他滿臉疑惑。
穿西裝的男人亮起警章,說:「我叫刑亮。負責調查關於『The Fate』的案件。」
「我女友小綠失蹤了。」梁本輝說。
「那和這女子有啥關係?」刑亮問。
「我以為她是男人,而且,她時常在這裡出沒。」梁本輝不好意思地說。
「所以,我看來很可疑。」那女子說。
「小綠經常來這裡餵貓。最近,有殺貓兇手出現。昨晚,她離家後就一去不返。」
那女子仔細打量梁本輝:「抱歉我一直鼓不起勇氣去問,你是否認識阿光?」
梁本輝極詫異,點頭地說:「妳是誰?」
那女子微微一笑,說:「我叫初美,阿光的姐姐。我在阿光的寓所,見過你的照片。你是經常上去玩嗎?」
梁本輝恍然大悟,難怪阿光的寓所如此整齊。
「偶然。找到阿光嗎?」他問。
初美搖頭,略為苦笑,說:「仍然沒有。」
她望一望刑亮及他的拍檔:「父母已作了最壞的打算。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找到阿光的,我暫時也不會回去歐洲。」
梁本輝心情沉下去。阿光,你到底在哪裡?他想起小綠,就問:「昨晚,妳見過一個嬌小女孩嗎?」
初美搖頭:「之前,有數面之緣而已。」
刑亮打斷他們的對話,說:「或許,到小綠家看看。」
初美微笑:「那再見了。」
梁本輝向她報以一個微笑,揮手隨刑亮而去,關於阿光的一切,他真的希望隨著初美出現而有轉機。
※ ※
電梯門打開,小綠就出現在大家眼前,額頭包紮著繃帶,一隻腳也包著,吊起來,臉色蒼白,望著他,說:「梁本輝。」
梁本輝上前,抱住她,抱得緊緊的。
「對不起,嚇壞你了。昨晚,我見到殺貓兇手了。是個有些胖的女人,穿乾濕褸及高跟鞋,跑得飛快。她好像設陷阱要讓我跳入。昨晚,我不是說有狗叫聲嗎?我下樓時,不見有狗,於是到便利店買貓糧,回來餵貓。才一入小巷,那女人就衝了出來,把我往斜坡推。我一腳踏個空,便往馬路滾下去。幸好,馬路的車緊急停住。司機下車,那女人就跑了。後來,司機帶我到附近跌打醫館,老闆見是街坊,便幫我包紮,還扶我回來。」
「怎麼不給我電話?」
「電話跌壞了。我見沒事,就睡覺去,本想今天 Facebook 發訊息給你,結果才發現自己的網絡合約弄錯了,新合約要等到半夜 12 時才生效,以致家裡全天都沒網絡。」小綠眼眶紅了。「對不起…… 讓你擔心了……」
刑亮和拍檔互看一眼,電光火石間,他們突然知道誰是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