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間電台或電視台都有一張禁播黑名單,上榜原因有可能是歌手的所屬唱片公司與大台翻了面,又或者,不是扯上政治問題,就是題材牽涉性愛、暴力或毒品。但當然會有例外,英國廣播公司(BBC)最近細數著名金曲當年被禁播的來龍去脈,其中就有幾首廣為香港人熟悉。歌曲固然經典,禁播事件的起因也甚經典,關乎到當時的文化和價值觀,可謂各異其趣。每首禁歌背後,都有一段故事,同時亦證明一首歌要成為經典,如何封殺也禁不住。
1. My Generation – The Who
這首歌能有多代表英國?最近上映的「皇家特工:金圈子(Kingsman: The Golden Circle)」大玩英倫懷舊,官方預告就借用了這首來自 The Who 的名曲 My Generation。然而,當年此曲派台時曾被 BBC 禁播,原因不是 The Who 標誌著 60 年代的反叛思潮,又或是結他手 Pete Townshend 喜歡掟結他,現場表演總是失控搗亂收場。事實上,這首歌的歌詞並無任何字眼觸犯禁忌,然而,最大問題是主音 Roger Daltrey 在演繹此曲時故意口窒。其時,廣播公司擔心這唱法會令患有口吃毛病的聽眾覺得是挑釁、嘲笑行為,所以才決定禁播。不過,My Generation 甫一面世就極受歡迎,而且更在其他頻道不斷重播,單曲銷量接近 30 萬張,杞人憂天的 BBC 才決定解禁此曲。
2. Summer Smash – Denim
由 Lawrence Hayward 領軍的英國獨立搖滾樂隊 Denim 可謂禍不單行的代表。Denim 的第 3 張錄音室專輯因為商業元素不足而被唱片公司 EMI 擱置。而風格輕快活潑的單曲 Summer Smash,本來會在 1997 年 9 月發售,可惜,在 8 月 31 日發生一件震驚全球的悲劇,戴安娜王妃在巴黎因車禍逝世。關於車禍的各種傳聞隨即被媒體大肆報道,風頭火勢之下,由於 Summer Smash 歌名語帶相關,為免觸動英國民眾情緒,不但 BBC 禁播,EMI 亦取消發行這首單曲。
3. Monster Mash – Bobby ‘Boris’ Pickett
Bobby Pickett 於 1962 年創作的 Monster Mash,雖然是他本人的成名作,但這份幽默顯然得不到 BBC 歡心。這首歌惡搞了在 30 年代扮演科學怪人的著名恐怖片演員 Boris Karloff,Bobby Pickett 甚至還自稱 Boris。歌詞其實相當趣怪,例如「The zombies were having fun, the party had just begun」但 BBC 一點都不覺得 having fun,以此歌太病態(Too morbid)為由將之抽起。不過,此曲在美國卻成了當年 Billboard 排名榜的榜首作品。
4. Sink the Bismark – Johnny Horton
作為一間全球最大兼具公信力的廣播公司,Sink the Bismark 很難不被禁播。因為 Sink the Bismark 本身連歌名都串錯字。Johnny Horton 在 1960 年的作品,被 BBC 以歌詞內容與史實不符為理由而禁播,如歌詞第一句「In May of 1941 the war had just begun」就誤導了二戰歷史。不過,這一切可能是故意而為之,二戰時德軍著名戰艦 Bismarck(不是 Bismark)的確是在 1941 年的 5 月沉沒,而這艘巨型戰艦本應是向「鐵血宰相」卑斯麥(Otto von Bismarck)致敬而命名,此曲的初版將 Bismarck 誤寫成 Bismark,某程度上是譏笑卑斯麥的名字在英國根本無人認識。這首可堪玩味的幽默之作,在爭議聲中成功為 Johnny Horton 贏得不少掌聲,於當年 5 月的英國單曲排行榜躋身第 3 位。可惜半年之後,Johnny Horton 就在車禍中喪生。
5. Three Stars – Ruby Wright
在田納西出生的 Ruby Wright 成為歌手前,還有另一個來自印第納的 Ruby Wright,不過後者並沒前者出名。在美國發展平平的 Ruby Wright,卻有兩首歌順利打入英國單曲榜,分別是 1954 年的 Bimbo 和 1959 年的 Three Stars。1959 年被視為音樂界重大損失的一年,而 Three Stars 則是紀念同年於空難離世的 Ritchie Valens、Buddy Holly 和 J.P. Richardson。這首歌之所以會被禁播,亦非孤例,BBC 在 5、60 年代較為保守,傾向抽起以死亡為題材的歌曲。當然,The day the music died,在 12 年之後,Don McLean 的著名金曲 American Pie 同樣憑歌悼念這 3 位音樂巨人,而其中一次經典的現場演出,正好就在 BBC 的節目「新聞之夜」。
6. Lola – The Kinks
在過去,音樂人寫「廣告歌」的情況並不普遍,而 BBC 本身亦有不為產品作宣傳的規例,所以,The Kinks 的著名作品 Lola 當年就屬踩界而遭禁播。在 Lola 面世不久,樂隊收到 BBC 通知,除非改歌詞,否則此歌將不會播出。因為開首第一段就寫著「Where you drink champagne and it tastes just like Coka-Cola, C-O-L-A Cola」,主音 Ray Davies 在創作此歌時打算令人一聽難忘,想這首歌在 5 秒鐘之內有賣點。他並不願意放棄這句絕佳的歌詞,於是只作某程度的妥協,將 Coka-Cola 改成 Cherry Cola。在 2017 年,「執」一句歌詞或重錄一首歌,都不是難事,但在 1967 年的英國,僅為了改這個字,工程則相當浩大。The Kinks 其時正在美國開巡迴演唱會,而 Lola 的母帶當然是在英國。結果,Ray Davies 在明尼蘇達開完演唱會之後,要漏夜趕回英國,第一次修改無法讓他感到滿意,而他必須飛去美國芝加哥趕開演唱會,等到完場之後又再折返倫敦。如是者來來回回,才交出令人滿意而 BBC 又同意播出街的版本。
結果,一如 Ray Davies 期待,Lola 極為成功(洗腦),亦可能啟發了不少「廣告歌」的誕生。但到底 Ray Davies 是否暗中收了冠名廣告費呢?他本人就曾在訪問中間接否認,表示自己在美國旅行時真的像歌詞一樣喝過 Tastes just like Coka-Cola 的加州香檳。
7. Landing of the Daleks – The Earthlings
BBC 本身是沒理由將 The Earthlings 的 Landing of the Daleks 加進禁播名單的,因為這首歌正是取材自 BBC 自家製作的經典科幻劇「異世奇人(Doctor Who)」。此劇自 1963 年開播,一播就是 26 年,而 Daleks 就是劇中的反派機械人。然而,Landing of the Daleks 在 1965 年派台之際,問題就來了。顯然是畫蛇添足所累,因為這首歌在中段加入了一截摩斯密碼:「SOS, SOS, THE DALEKS HAVE LANDED.」廣播公司認為這玩笑一點都不有趣,因為隨著大氣電波放送,這很有可能誤導船上工作的人,以為真的收到 SOS 求救訊號,造成巨大恐慌。唱片公司想當然匆忙趕製了另一版本重新派台,不過,此事則成為 BBC 禁播歌單的經典事跡,其後發行的紀念大碟 Who is Dr Who 之中,摩斯密碼版的 Landing of the Daleks 便作為 Bonus tracks 收錄在內。
8. Space Oddity – David Bowie
眾多 BBC 禁歌之中,最為香港人熟悉的一首,必然是已故搖滾變色龍 David Bowie 的經典金曲 Space Oddity。儘管如今在「發夢王大歷險(The Secret Life of Walter Mitty)」或「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 VAN」都爭著借用這首歌,然而,在 1969 年派台之時,這首歌不但被拉進黑名單,David Bowie 更被批評為手段卑鄙。趁著太空熱潮和阿波羅 11 號登月,David Bowie 同期推出新曲 Space Oddity,而且時間剛好在阿波羅 11 號升空前的一個星期。歌中描寫在宇宙執行任務的 Major Tom,被困於太空船無法返回地球,亦即將與控制中心失去聯絡。雖然成功擊中話題,但 BBC 還是在短時間內禁播了這首歌,原因是怕 David Bowie「開口中」,要等到 Neil Armstrong 等太空人順利返回地球才解禁。受到延期播放影響,Space Oddity 當時在英國單曲榜只排第 5,到 6 年之後重出專輯才正式登上榜首。
事實上,Space Oddity 在太空人眼中並不是卑鄙的詛咒,卻可能是苦中作樂。曾任國際太空站指揮官的 Chris Hadfield 就在穿梭機中翻唱過這首歌,並且成為第一首在外太空中拍攝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