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圭 38 年獨裁政權的哀歌:屍骨會有重光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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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一名失蹤者家屬手持鮮花,出席受害人遺骸送還儀式。 圖片來源:路透社

在香港,駭人傳聞滿天飛,一宗又一宗離奇「自殺」命案接連發生,標誌這個城市已進入全面威權時代。在太平洋彼岸,南美洲的巴拉圭,1954 年至 1989 年在獨裁者斯特羅斯納(Alfredo Stroessner)的鐵腕統治下,經歷了長達 35 年的恐怖時代,無數國民被殺、失蹤和遭受嚴重性暴力。今年 9 月,人們在斯特羅斯納的故居發現了部分遇害人的屍骨。

軍事強人斯特羅斯納掌政的 35 年,不單是巴拉圭史,更加是南美史上最長的獨裁暴政。在 1954 年,時任總統查維斯(Federico Chavez),與其所屬紅黨(Colorado Party)的其他派系內訌,又大舉強化國民警察裝備,希望削弱軍隊的政治影響,當時的軍隊領袖斯特羅斯納乘機發動軍事政變,推翻查維斯,並舉行大選,自己成為唯一候選人,揭開巴拉圭近代史最恐怖一頁。直到 1989 年,斯特羅斯納的親家兼多年戰友羅德里格斯(Andrés Rodríguez),在美國和羅馬教廷支持下,令人意外地發動軍事政變,斯特羅斯納被迫流亡巴西,巴拉圭亦走上民主化之路。

斯特羅斯納被認為是極右的軍事狂人,在其任內,巴拉圭成為納粹戰犯的逃亡熱點,例如人稱「死亡天使」的門格勒(Josef Mengele),也收容過流亡海外的阿根廷前總統貝隆。他在任內血腥打壓異見人士,尤其痛恨左翼人士,又帶領國家加入世界反共聯盟(World Anti-Communist League),以證成他對左翼團體的血腥手段。60 至 80 年代,南美一眾右翼獨裁國家有所謂的「兀鷹行動」(Operation Condor),各國獨裁者共享情報,大家幫助鎮壓對方的反對派,各國軍隊甚至可跨境截殺目標人物。

在斯特羅斯納治下,不單打壓異見者,性小眾群體同樣被抓捕;很多原住民群體也遭迫害,數以百計女性被慘遭凌虐。根據「衛報」引用巴拉圭真相及正義委員會(Truth and Justice Commission)的數字,至少 423 人被政權非法殺害或者失蹤,18,722 人被酷刑虐待,3,470 人流亡,而 60 到 70 年代的巴拉圭人口只有大概 200 萬。現時真相及正義委員會主席 Rogelio Goiburu,其父本來是醫生,也是其中一個在政權下被消失的人

在 1992 年,斯特羅斯納下台三年後,巴拉圭首都阿松森一所警署內,新政府人員發現了大約 70 萬份文件警察行事紀錄,整個檔案被稱為「恐怖檔案」,人們才確認到斯特羅斯納政權的反人類罪行。自此接近 30 年,各界仍在努力重整真相,希望受害人能沉冤得雪。有人建立記憶博物館(Museum of Memories)展出斯特羅斯納暴行的鐵證。受害人的家屬和人權組織,發起名為 Jajoheka Jajotopa 的運動,希望找出遇害人的下落。

今年 9 月,東方市一幢荒廢大宅發現骨骸,證實斯特羅斯納曾擁有該房產後,當地警察聯同熱心市民到場挖掘。 圖片來源:NORBERTO DUARTE/AFP via Getty Images

據 France 24 綜合當地傳媒報道,今年 9 月的時候,一班無家可歸的人,偷住在東方市(Ciudad del Este)郊野一所逾 30 頃的荒廢大宅。他們試圖發掘地下,希望找到能夠變賣的東西,卻在浴室附近找到一些骨頭碎片。證實斯特羅斯納曾經短暫持有該物業後,當地警察聯同熱心居民,帶同鋤頭進行挖掘,最後起出 3 具完整骸骨和一些殘肢,「衛報」引述消息估計,這次行動共找到 4 名受害人的屍首。調查人員指,斯特羅斯納在阿約拉斯(Ayolas)等東南部城市也有類似的大宅,以供他和朋友淫樂之用,這會是將來的調查方向。

到目前為此,在各方努力下,人們只共找出 37 具屍首,當中只有 4 具能夠確認到身份,分別是巴拉圭的左派領袖 Miguel Angel Soler、農民 Castulo Vera Baez、意大利女子 Rafaela Filipazzi 和阿根廷人 Jose Agustin Potenza,4 人皆在 1977 年失蹤,後兩者更加是在烏拉圭消失,卻在巴拉圭遇害。然而,現任總統阿布鐸(Mario Abdo Benitez)是斯特羅斯納私人秘書之子。對於查找真相,態度消極。巴拉圭人追尋真相之路依然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