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宗誹謗案,審查波蘭大屠殺歷史研究的先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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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沙猶太隔離區的街頭,一名胸前掛著「大衛星」(Star of David)的老翁。 圖片來源:Mondadori via Getty Images

因觸犯一條捍衛民族尊嚴的法例,兩名波蘭歷史學家正面臨誹謗審判。他們在學術著作中,提及二戰期間波蘭被納粹德國佔領時,當地人如何對待猶太人。批評者認為,在右翼政府管治下,審判結果將決定學者日後還能否獨立研究大屠殺歷史

保守派法律與公正黨(Law and Justice)自 2015 年執政以來,一直設法阻止有關德國佔領期間,波蘭人進行不法行為的研究調查,轉而凸顯其英雄主義及受害者形象,以提升波蘭的民族自豪感。但有批評者直指,政府一直粉飾波蘭人亦曾參與納粹德國謀殺猶太人的罪行。

2018 年,當局更將「虛假指控波蘭民族參與納粹德國犯下罪行」列作違法行為。這次波蘭大屠殺研究中心(Polish Center for Holocaust Research)歷史學家 Barbara Engelking 及渥太華大學歷史學教授 Jan Grabowski 因著作內容被起訴,成為該法例頒佈後首宗重大案件。兩位作者認為,此案是為了損害他們的個人聲譽,並進一步阻止其他研究人員調查有關波蘭人參與迫害猶太人的真相。

該案的核心,為一部長達 1,600 頁、分成兩卷的波蘭歷史著作 Night Without End: The Fate of Jews in Selected Counties of Occupied Poland。書中簡略提及,居住在波蘭村莊 Malinowo 的老翁 Edward Malinowski 在戰時曾協助一名猶太婦女成功逃脫,但他們引述該倖存者,指 Malinowski 亦是數十名猶太人被殺的幫兇。最終,老翁的侄女 Filomena Leszczynska 就此起訴 Grabowski 及  Engelking,索償 10 萬茲羅提(約 20.8 萬港元),同時要求二人登報道歉。支持 Leszczynska 的,是旨在「修正波蘭錯誤歷史資訊」的組織 Polish League Against Defamation,該組織則得到波蘭政府資助。

波蘭猶太人歷史博物館(POLIN Museum of the History of Polish Jews)館長 Zygmunt Stepinski 批評:「(學者)要與獲得大量公共資金補貼的組織對簿公堂,可簡單理解為一種審查,意圖令學者擔心訴訟和隨之而來的高昂官司費用,因此不敢發表研究結果。」

人權組織西蒙維森塔爾中心(Simon Wiesenthal Center)政府事務主任 Mark Weitzman,形容涉事著作是:「經過周詳研究及資料搜集的書籍…… 詳細描述大屠殺期間,數千宗波蘭人作為共犯謀殺猶太人的案件。針對這兩位國際著名學者的訴訟,無非是想利用法律制度,以遏制及威脅有關波蘭地區猶太人大屠殺的學術研究。」

德國在 1939 年佔領波蘭,雖然波蘭政府並未成為傀儡,但當時有些波蘭人選擇與德國人合作,追捕並殺死猶太人。Grabowski 解釋,著作只為展示歷史真貌:「(著作是)多方面的,內容也談到波蘭人的美德,它所描繪的,是一幅真實的圖畫。大屠殺不是一件幫助波蘭建立自我及士氣的事,民族主義者似乎遺忘了,這是一部涉及 600 萬人死亡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