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政治工運:1884 年香港反法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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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 1880 年代,正在灣仔卸貨的艇戶。 圖片來源:海事處

在 19 世紀中葉,香港已經發展出繁榮的港口經濟,聚集了大量華工,亦衍生多次罷工行動。中法戰爭(1884 至 1885年)期間,一股排外情緒席捲中國,香港華人人口眾多,自然也無法免於這場反帝國主義運動。學者蔡榮芳就曾經在 Bulletin of Concerned Asian Scholars 講述 1884 年的香港反法暴動,這次抗爭也可能是香港首場大型的工業政治行動。

9 月:運動先聲

自 9 月 3 日起,香港造船廠的中國碼頭工人開始拒絕維修有份參戰的法國船舶。到 9 月 25 日,艇戶也仿效之。一位名叫 Francis Vincenot 的法國商人要將四頭牛送上一艘法國軍艦,卻無法找到艇戶。第二天,兩名船伕因無故拒絕工作而被法官罰款 5 元。9 月 29 日,又有 8 名船舶工人因類似指控而被罰款 5 元。

罰款判決惹起激烈民憤,幾乎所有艇戶都於 9 月 30 日罷工,港口的所有裝卸貨物工作都停止了,岸上的苦力也加入罷工行列。大多數艇戶把船隻駛到港口對岸,只有少數船隻留在維多利亞港。下午,近千人聚集在維多利亞港,向僅剩運作的貨船和客船投擲石塊。雖然警察很快驅散人群,但港口卻陷入停滯。晚上,有工人在油麻地召開會議,商討未來行動。有人在 Francis Vincenot 的店外張貼中文告示,警告會炸毀該店,警告華工離開。

10 月:從罷工到暴動

約 1880 年代,香港一條街兩旁停泊了不少人力車。 圖片來源:Michael Maslan/Corbis/VCG via Getty Images

罷工持續到 10 月 1 和 2 日,艇戶要求拒絕為法國人工作的權利。由於迫切的生計需要,有工人於 10 月 3 日清晨回到維多利亞港西岸打算復工(雖然仍不為法船工作)。他們剛準備工作,就遭到憤怒群眾以石頭和磚塊猛烈驅趕。警察趕到恢復秩序,但在上午 8 點前,又有一群苦力前往市區的主要街道,迫使人力車伕和轎伕不為外國人工作。途中人群開始襲擊街上洋人,歐洲官員也受到攻擊,有警察向人群開槍。

一名死去的苦力被發現躺在街上,很多受傷工人被朋友帶走,有受傷警察被送到醫院。警方逮捕了一些人,到中午時分騷亂已經平息下來。政府派遣兩個連的部隊前往騷亂現場,他們手持刺刀威懾人群,很快就將人群驅離皇后大道西,但各處仍可見標語,有人警告將在晚上縱火。警方嚴陣以待,沒收皇后大道西華人商店的炸藥。100 名士兵於晚上 8 點前往東華醫院,駐紮該區。警察和軍隊在夜間巡邏街道,水警負責守護港口。該晚沒有發生騷亂。

翌日,各行各業的街頭苦力、工匠和工人普遍都已停工,碾米工和煤炭工也幾乎全面罷工。屠夫們則在將牛趕往屠宰場時遇到激進分子威脅,原也打算參加罷工,不過得到警方安全保證後回到了工作崗位。除了一些比較混亂的地區外,人力車伕和轎伕都恢復了工作,但許多人仍然受到罷工事件干擾。本地華人對普遍外國人和警察的敵意也非常強烈,法國修道院很難獲得食物,中國人不願意或害怕提供物資給他們。

到 10 月 5 日,畢達菲爾特銀行(Butterfield)和太古公司的華人員工到訪油麻地,要求自己公司的工人回到工作崗位。在警察保護下,大量船艇和舢舨回到海旁開工,有些船隻被投擲石塊,但在逮捕了 6、7 名投石者之後,海旁西區也平靜了下來,而岸上的苦力仍然繼續罷工。與此同時,約 500 名苦力在東區灣仔聚集,其中一些人手持竹棍,意在威嚇給外國船舶提供煤炭的苦力,但警察迅速趕到驅散人群,並逮捕兩人。

大約在晚上 8 點左右,一大群人聚集在一個公共休憩場,嘲笑、呼喊,又向警察投擲石塊。不過秩序很快恢復,3 人被逮捕。到 10 月 6 日罷工和暴亂實際上已經結束。儘管艇戶沒有得到政府當局任何保證,但似乎也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