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景康:談移民與否的掙扎和幾點考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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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香港社會近年局勢變幻莫測,掀起了 90 年代初後新一輪的大型移民潮:到機場送別親朋好友,彷彿已成不少香港人的例行公事。只不過當身邊人一個個遠走他方,往往令留下來的人們也掙扎不已 —— To leave or not to leave, this is the question。

不少人思前想後,除了因為家庭、父母、朋友等人際因素外,還與自己或伴侶在港經營有道的事業、積儲的人脈及社會地位有莫大關係。這實在是人之常情,試想想,這些多年來累積的無形社會及人力資本,早已成為不少人確立自己社會地位和角色的根源。離開原居地,自然會產生一種連根拔起的恐懼,生怕一切都要從頭再來,也怕自己無處容身。

移民加拿大十年,我也是這份掙扎的過來人。那些年在香港,事業算得上漸入佳境,亦成為香港資優學苑的創院總監,而我也對教育行政的工作充滿熱誠。不過太太一直嚮往加拿大的恬靜生活,多年來一直有移民念頭,思考良久後,我決定和太太來一個協定:太太和兒子先往加拿大定居,然後給我兩、三年時間好好處理自己的思緒,包括認真思考是否結束在港的事業,以及照顧好年老媽媽的生活等,最重要是尋求人生下半場的使命。兩年的「太空人」生活,只靠在早晚餐間匆匆的網上視像通訊,以及每年幾趟來回加拿大的短途探親熬過。最終,我還是選擇毅然放棄在香港的事業,到多倫多與妻兒團聚。

我自己的經歷也算是一個典型的移民故事。事實上,上一代的港人移民裡,也有過不少同樣港、加(或英、美、澳等)兩邊走的「太空人」家庭。不過,如何確保自己最終能順利過渡成為移民,並在新的國度紮根,的確是令不少人費煞思量的難題。在此,謹拋磚引玉提出兩個思考方向讓讀者參考。

第一,成為移民要有破釜沉舟的決心。當年我作了移加的決定後,在一次與香港朋友的餞別午宴上被問及我的去向及計劃。雖然人生下半場的使命確認了,但當時我著實沒有甚麼打算,便告知不介意從義工做起,再一步步尋找兼職,以至全職的工作機會。此話並非虛言,因為我深知加拿大頗重視在當地的本土經驗,尤其是想擔任教育行政及管理工作,更需要累積教學及與當地教育部門交手的經驗。算是上天安排,後來因為際遇及通過人際網絡的介紹,我進入了多倫多一間青年服務機構從事教育方面的工作,由義工、兼職到全職,在兩年多的時間內,我還有機會負責一個與多倫多教育局局長辦公室合作的青年教育項目,從而得以一步步做回「老本行」。

第二,不要在原生社會連根拔起,要認清自己的優勢。我以往在港由教師做起,歷經在教育局從事學校發展工作,之後再一步步參與教育行政、策劃等專業,其實累積了不少寶貴而紮實的經驗,縱然加拿大這個相對內向的國度重視本土經驗,也不代表他們會排拒其他國家或地區的新思維。就像當年向多倫多教育局局長簡介青年教育計劃時,我從資源分配、教學目標、受眾分析等多個角度探討計劃的可行性及預期成效,事後該局局長不但肯定我們的方向,甚至認為計劃可以訂得更加進取。這反映我們不應事事假設移民後當地人都會排拒外來思維,反而應善用自己曾有過的經驗和優勢,轉化成新的定位及角色,才能在新居地佔一席位。

移加後的數年,憑著一份熱心及仔細的策劃,我因緣際會有了創立一所基督教中學的機會。在從事多年的教學及行政工作後,能從零開始建立一所兼具文化開放包容而同時重視品德教育的學校,不但是我個人職涯的新開始,也慶幸加拿大這片新土壤給我機會。「移民不出頭」,到頭來只視乎你如何面對。

我會在下篇談談個人及家庭在下移民決定時的一些實際考慮,也會討論一些該做的準備,願與各位分享共勉。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由香港至加拿大,終生投入教育事業。先後歷任香港資優教育學院創院總監,教育局學校發展主任及任職中學時經過多次教改洗禮。 夢想不斷,愛創新,敢冒險。在事業高峰,憑信心在加拿大追求第二人生,創立一所基督教學校,繼續作育英才。 閒時愛風花雪月、園藝水族、音樂電影閱讀、與太太四處遊歷、到處睇樓當娛樂。一家三口與三小狗家住多倫多,享受既寧靜又刺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