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的生活大概是:起床,返便利店,放工,等待放假,出旺角去信和,又或留在沙田,去龍城買本漫畫,找健(但他近來忙著找那個名叫 June 的同事),去 UA6 找齣戲看,去蘭香閣吃午餐或下午茶,坐在窗旁卡位,遙望禾輋邨。
當你有了工作後,生活就是如此重複。
今天意外地,Patrick 打電話給我。本來已經走到?口,去商場茶餐廳吃早餐,但忘了帶銀包,打開家門鐵閘時,正好聽到電話在響。
Patrick 問,有沒有興趣接收一些 Simon Bisley 漫畫?
當然有。我說吃完早餐後去找他,兼順道還碟 —— 把上次借我的 His ‘n’ Hers 歸還。
我換了一件剛洗好的 T 恤,一條同樣剛洗好的牛仔褲(本來只穿了睡覺時的爛 T 恤短褲)。去到商場的茶餐應,坐在平日坐慣的卡位,向在這裡工作很多年的侍應,點了早餐 A,火腿通粉煎雙蛋凍奶茶。
味道跟之前每一次吃到的都一樣。這種一樣,似乎令我安心。
悶熱。天是灰白的,似乎想下雨。
由我住的屋邨去沙田第一城,有兩個方法:一、乘 82K 巴士;二、截的士。
如果約的是健,我肯定會選搭 82K,但這一次,選擇乘搭的士。
82K,堪稱全沙田最神秘的一條巴士路線,你想搭的時候,總是等不到;你不需要搭?可以連續三架 82K 在你面前駛過。人生中唯一一次成功搭上這架 82K,是去美林,我遲了 30 分鐘,我等車足足等了 30 分鐘。
來到 Patrick 家,還是跟上次所見的一樣,一樣的寬敞,一樣的雅致,一樣的舒適。
先把一個膠袋遞給他,膠袋內是他上次借我的 His ‘n’ Hers CD。
「Thanks!」Patrick 指著茶几上一疊放得很整齊的漫畫,「這些是給你的,不是全新,希望你不 Mind」。
其實跟全新無異。封面上沒有半條摺痕,書角都還維持直角形狀 —— 把手指放上去,是會令你刺痛的那種完美 90 度直角。
大都是 Simon Bisley 的作品,例如他幫 DC Comics 畫的 Lobo,還有一些替其他出版社畫的全彩稿漫畫,我最喜愛他繪畫的誇張肌肉,肌肉不只出現在男性身上,女性角色一樣滿身肌肉。
除了 Simon Bisley,還有一些 Batman 漫畫,我看了看,竟然是一整套 Knightfall,蝙蝠俠慘被 Bane 弄斷尾龍骨。
「我多了一套。」Patrick 說。
我很喜歡這故事系列 —— 嚴格來說是喜歡當中的畫,尤其喜歡 Kelley Jones 畫的封面,他畫的肌肉,很特別,有很多一粒粒的,明明不真實,但你又會感受到那種結實。至於故事,其實沒太仔細去看。
「That’s All。麻煩你了。」Patrick 說。
這時候才留意到 CD 機正在播的歌。
一把女聲,一把我從未聽過的女聲。
「是哪位女歌手?」
Patrick 最初似乎不明白我的問題,他想了想,才笑著說:「是組合,英國的,Everything but the Girl。」
Everything but the Girl,又一個我未曾聽過的名字。我喜歡這個名字。
「有幾多個人?」
「Two。Tracey Thorn and Ben Watt。一女一男。」
「玩的也是 Britpop?」外國音樂類型上我暫時只說得出這一個。
「Sophisti-pop。要解釋的話,有點 Complicated,我也怕自己解釋錯,大概是,一種 Mix 了 Jazz、 Soul 的音樂風格,但如果單單這樣說,又似乎太片面,不夠準確……」
「可以由頭開始聽嗎?」
「Sure。」
第一首歌,Rollercoaster。
我自然聽不出是哪種樂器,卻似乎聽到一種氣氛,和一種大概可以形容為「情緒」的東西。在完全不知道這首 Rollercoaster 的主題下,我竟然有一點哀愁。
我走出露台,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再用更大的力度,呼了出來。
Patrick 家的露台對住城門河,大涌橋路上如往常,有不同類型的車在行駛。
天灰白而悶熱的一天,其實就像過去每一天。
「OK?」Patrick 問。
「OK。」我答。
我拿起 CD 盒,封套上是一女一男,女的站在右方,男的靠著牆,站在左後方,兩個人之間,似近還遠。
專輯名字:Amplified Heart。
又是一個我不懂得的英文字。我嘗試把它記住,以便今晚收工後,查字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