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巴氏:1994(27)——「魔鬼的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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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一幢建築物外排隊,等待辦理入學手續。

建築物位於本部,只有兩層,名叫「潤昌堂」。

那天一直下著雨,所以不算熱,至少我穿的灰色汗衣上,仍沒有出現深灰色的汗跡。

拜託,千萬不要出現汗跡,這樣實在很失禮,尤其排在我前面和後面的都是女同學。

尤其是前面那一個。偶然間,讓我知道了,她也是歷史系學生。

她留了一頭長髮,皮膚很白;從她的衣飾,可以肯定她不是住在沙田或大圍,因為有點名貴,我從來沒有在沙田或大圍看過有同齡的人這樣穿。

怎樣知道她是歷史系學生?要回到半小時前 —— 半小時前,仍然在這幢潤昌堂前排隊(沒錯,排我前面的就是她),突然,吹來一陣很大的風,把她手上的一張紙吹走,而原因不明,我左手突然不受控地舉起,一手握住那張被吹走的紙。從來不知道自己反應可以這麼快。

把紙交回給她期間,忍不住瞥了一眼,噢,原來也是歷史系。

「我也是歷史系的。」—— 這句話將近從口中吐出來時我制止住,一旦這樣說,即是代表剛才偷看了她紙上的內容。

她接過紙,笑了笑,說了句「Thanks」,便把頭擰回面向潤昌堂的方向。沒有意欲跟我多說一句。

她是我喜歡的類型。當然,很多類型我都喜歡,但她絕對是我喜歡的類型。如果你追問我她屬於哪一種類型?一時間,很難答。

想到之後能跟她在同一個學系,不禁感謝自己,當日在試場沒有放棄。

排了 45 分鐘。甚麼入學手續需要辦那麼長時間?後悔剛才出門時,沒有帶本漫畫或小說。

她塞住耳,聽歌。一邊聽,一邊看著手中一本 Booklet,從 Size 看,是 CD 附有的那種 Booklet —— 你或者會奇怪,她明明背住我,但我竟然知道得那麼清楚…… 是這樣的:期間我一度行到前方不遠處一個垃圾桶,丟垃圾;垃圾其實是我從銀包找到的一張不知道幾時得來的單據。

單是這麼一個舉動,已經足以確定兩個事實:1. 她正在看的是「魔鬼的情詩」Booklet;2. 她絕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也有買「魔鬼的情詩」CD。實在太喜歡陳昇的「把悲傷留給自己」。第一次聽,是在一個週六的電視台音樂節目,那一集還有陳昇做嘉賓。這麼不有型甚至稱得上平凡的男人,竟能創作出這麼深情的歌,要把悲傷留給自己。原來深情,跟樣貌無關。

這首「把悲傷留給自己」後來被李克勤翻唱成「愛你不需要理由」(他又再一次把別人成功的歌改成為自己的歌),一度成為健的最愛。其實沒有一首李克勤的歌不是健的最愛。

就為了這一首歌,買了「魔鬼的情詩」CD。最初以為只會來來去去都只聽「把悲傷留給自己」,估不到,其他歌也經常聽,「紅色汽球」、「別讓我哭」、「不再讓你孤單」—— 尤其喜歡「不再讓你孤單」,單是歌名,已證明陳昇是個深情的人。

很想跟站在我前面的她說,其實我這個站在你後面、跟你一樣修讀歷史系、樣子平凡的人,也很喜歡陳昇的歌,例如「不再讓你孤單」……

當然沒有跟她說。來日方長,機會多的是。

終於等到辦理入學手續。都是繁文縟節,不贅了。

離開潤昌堂,還有很多繁文縟節要處理。太餓,先和健去飯堂吃點東西。

來到范克廉樓。這裡就是中大學生其中一個主要飯堂。

健買了盅頭飯,我買了燒味雙拼飯。

談不上好食但又不算難食。就在吃著一件很難咬開的叉燒時,她坐了在我身旁不遠處 —— 她不是自己一個,還有一個人陪她。那個人的樣貌,肯定比陳昇好看。

我真的沒有試圖偷聽,只是她說得實在太大聲,大聲到讓我聽見她在埋怨,埋怨他(那個生得比陳昇好看的人)要她聽這隻碟,兼且要看歌詞,「好鬼悶!」

我突然有點討厭她,即使她絕對是我喜歡的類型。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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