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口哨為語言的希臘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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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安堤亞村村民向拍攝人員示範哨語。 圖片來源:Scientific American/YouTube

童時偶聞長輩教訓道:向女子吹口哨沒禮貌。那時候,這些長輩如果在街上看到有人吹口哨自娛,也會一臉不悅,不知這種偏見從何而來。口哨,豈只是自娛的玩意? 世界各地也有人把口哨當作語言用,有語言學者研究 13 年,目前紀錄得 70 種不同的口哨語言,其中最廣為人知的起源於希臘埃維亞島(Evia)東南山區的安提亞村(Antia)。

安提亞村的村民不止懂得說日常希臘語,也常以哨語(sfyria)交談。以前,村外無人知道村民能以口哨交談,直到 1969 年,有飛機在這條村附近失事撞山,救援隊來尋找機師時,才發覺村民懂得用口哨通訊,而他們的哨音並不是一般牧羊人所吹的簡單訊號。有語言學者研究過這種哨語,發覺哨音的高低和快慢對應希臘口語各種音節,所以確實是語言。哨語能比高聲大叫傳得更遠,而且不傷喉嚨聲帶。當地山區眾村中,只有這條村的村民能以口哨作日常談話。村民通常自 6、7 歲開始就以齒舌學哨語,代代相傳,但多數村民也不知哨語從何而來。而老一輩村民則說,哨語的起源與這條村的來由有關。

Kuş dili,另一種在土耳其一個小村落中的哨語。 圖片來源:turkeyetc

傳說,在 2500 年前,波斯人與希臘人曾經打仗,波斯人在打仗時佔領當地某港口,後來打敗仗,無法接走港口的士兵,這些波斯遺民就在山區建村居住,這條村就是安提亞村,而哨語就是當時波斯士兵之間的通訊語,亦可作海盜或外族士兵入侵的警號。

也許因為這條村獨有的哨語和波斯遺民傳說富神秘感,有希臘導演在 1980 年入村拍攝紀錄片,紀錄片的名字就是「安提亞」。這段紀錄片除了記載波斯遺民的傳說之外,還有另一段關於哨語的趣事。某村民如此說:

「某一天,有警察來抓村裡某一個通緝犯,我就吹口哨說:警察來了。這個人一聽到口哨,就立刻逃走了。警察後來問我,為甚麼要通知那個通緝犯?我說,我只是向我的山羊吹口哨而已。警察叫我再吹一次口哨來聽聽,我就再吹一次,向被通緝的人說:你逃了沒有?你會不會被人抓住?」村民聽到這句哨語的時候,莫不大笑。

20 年前,全村只有一戶人家有電話,村民乘船出城往雅典抵埗後,就會打電話給這家人,這家人再以哨語傳遞音訊給出行人的父母。由此可見,哨語與現代人的無線電話用法一樣。到了今天,村裡的人也是不用手提電話的,即使外來人帶來手機也用不著,因為無線電話在這裡是連接不到通訊網絡的。 30 年後,「安提亞」這部紀錄片依然是村民珍藏品,但片中所看到的熱鬧景象已經消失,因村莊偏遠,以農耕謀生亦難,後生一輩多數遷往雅典生活。紀錄片拍攝時,村民數量有近 250 人,到了 2017 年,村裡只有大約 30 人,其中多數為兒童及老人。今時今日,村裡只有 6 人懂得以哨語作流利交談,有些老人則因為牙齒脫落而無法流利吹哨。有大學學者於 3 年前在村內荒廢校舍成立文化研究中心,以紀錄和學「講」這種哨語,以便村民和其他有心人將這套哨語傳給下一代。也有人請村民以哨語誦詩,將誦詩片段拍成短片,使世界各地的人得知口哨的威力。

而村民為傳授哨語給下一代人,天天也跟村裡的兒童「說」哨語,而且常常提醒說:「你們要記住,這是我們安提亞村民的語言,不是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