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率低,是民主制一大弔詭:選票可以改變政體政策,偏偏有選民放棄機會;但如提議改制獨裁,卻又極力反對。雖然無論在哪種社會,他們都是任人主宰。之所以有選民棄票,或許認定手中一票既不神聖又無效果,反正社會不會就此改變。哈佛大學教授 Jeffrey Frankel 批評這種悲觀,認為改善投票率,就是改變一切問題的基礎。
俄羅斯杜馬選舉剛過,普京所屬「統一俄羅斯黨」得票近半,維持執政黨地位,然而整體投票率不足四成,比 5 年前跌逾一成,反映民意冷淡;相反,9 月香港立法會選舉在行政失當不利投票下,仍然創下投票率新高--雖然 58% 其實並非特別顯眼。投票率低,俄羅斯與香港絕非孤例,即將舉行的美國大選的選民數字向來一樣悲觀。
選票是體現和發揮民主力量的最低成本做法。美國既號稱民主大國,理論上,選舉應該不乏參與;事實是政府有不少行政手段和法例打擊投票意欲,諸如選民登記證明、獨立選民無權參與黨內選舉、資源錯配導致投票長龍、制度歧視少數族群,令美國人比其他民主國度更難參與選舉。2012 年美國大選,投票率僅僅過半,2 億 4,000 萬登記選民之中,只有 1 億 2,900 萬人履行義務。
Jeffrey Frankel 認為,美國人之所以不願投票,大部分出於自覺無力改變現況,特別是年輕一代及少數族群,其中拉丁裔和亞裔尤其看輕選票。對於民主制度,不投票就是不信任票;投抗議票除了抗議候選人外,對民主亦無甚裨益。
以 2000 年美國大選為例,除民主、共和兩大黨外,參選人其實還有綠黨納德(Ralph Nader),全國得票 290 萬,支持率不算低。綠黨與民主黨的支持者較為相近,前者冒起對後者無疑「鎅票」,當年民主黨戈爾在佛羅里達州僅輸共和黨喬治布殊 537 票,而納德斬獲 97,241 票,結果布殊上台,民主黨和綠黨雙輸。兩大黨壟斷執政,已是美國政治現實,Jeffrey Frankel 認為,選民不止要投票,還要有策略思維,哪怕要含著淚去票站。
今年美國大選尚餘一個多月,希拉莉由領先民調到被杜林普超前,加上綠黨候選人史丹昭(Jill Stein)宣稱要鎅希拉莉的票。就算希拉莉不是綠黨支持者的心水,政綱總比杜林普的「綠」,選民應該作出明智選擇。抗議票加上棄票,足以改變歷史走向。
一如英國脫歐公投。脫歐派以 52% 險勝,惹來留歐派不忿,要求推倒重來。民調顯示,18 至 24 歲的年輕人有四分三支持留歐,但其中只有三分一人投票;相反,65 歲以上長者多數力爭脫歐,投票率則高達八成。假如年輕人願意到票站填幾隻字,結果或者截然不同。
據國際民主和選舉協助研究所(International IDEA)資料顯示,203 個國家之中,僅 26 個(13%)實行強制投票,有 173 個國家(85%)並無規範。而近 20 年數據顯示,有強制國家的投票率比無強制國家僅高 7.3%。差距之少,或者出於規範與執法的嚴謹之別。例如澳洲規定如不投票將被罰款,並且需要作出解釋,投票率因而相對較高(94%);其他如巴拉圭(68%)有法例而不執法,意大利(75%)則無正式阻嚇措施,投票表現稍遜於嚴格執行的國家。
美國若要吸引選民,最重要也最簡單的做法,或者是將大選日定於閒日,而不是令人灰心的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