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的孤島:愛在語言消亡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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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 1921 年的普查,當時幾乎所有人都會說加泰隆尼亞語,但到今日,只有 4 分之 1 的阿爾蓋羅居民是以加語為母語,年輕人則更少會講加語。
據 1921 年的普查,當時阿爾蓋羅幾乎所有人都會說加泰隆尼亞語,但到今日,只有 4 分之 1 的阿爾蓋羅居民是以加泰語為母語,年輕人則更少會講加泰語。

阿爾蓋羅(Alghero)位於意大利薩丁島(Sardinia)西北邊的一個小鎮。早於 14 世紀,首批加泰隆尼亞人抵達薩丁島。1720 年薩丁島併入了薩伏依王朝(Savoy),最終成為意大利的一部分,加泰隆尼亞語就在薩丁島上慢慢消亡,阿爾蓋羅被孤立的歷史讓它保存加泰隆尼亞語,但這語言現正也面對消亡危機

薩丁島在西班牙的亞拉岡王國(1035 年-1707 年)統治期間,海港曾發生動亂,重創在那裡駐紮的亞拉岡部隊,憤怒的亞拉岡國王彼得十四世其後驅逐不少本地人。他其後又讓阿爾蓋羅聚集了罪犯、妓女等低下階層,大多數是加泰隆尼亞人。直至今日,阿爾蓋羅則成為意大利加泰隆尼亞語的最後堡壘。據 1921 年的普查,當時幾乎所有人都會說加泰隆尼亞語,但到今日,跌至只有 4 分之 1 的人母語是加泰語,年輕人則更少會講,學校也只會粗略地教授。

圖片來源:紐約時報
圖片來源:紐約時報

雖然阿爾蓋羅不少標誌和部分餐廳餐牌都是使用加泰文,但在街上已愈來愈難聽到人說。加泰語現在不但被意大利人遺忘,也要在其他多種語言和方言之中爭取被承認,例如當地的本地語言,薩丁尼亞語。

「最殘酷的現實是,這裡的人不注意到加泰語是我們城市的特徵。」阿爾蓋羅唯一網上傳媒的記者 Sara Alivesi 說:「你可以舉辦座談會、出版書籍、或舉辦各樣的活動,但只有真正用來溝通才能讓一項語言生存下去。」

加泰隆尼亞語在意大利的命運,與其在伊比利亞半島(西班牙地區)恰恰相反。40 至 70 年代西班牙處佛朗哥獨裁統治時期,70 年代後期西班牙恢復為民主國家,並終結佛朗哥時代對加泰隆尼亞語的禁令,加泰語在伊比利亞半島開始復興。事實上,以前佛朗哥的禁令也沒有消滅加泰語,反而在民間私下使用,成為一種暗地的反抗。相反,加泰語在意大利雖順其自然,沒人禁用也沒人推廣,卻慢慢消亡。

在 1999 年,意大利通過法案保護 12 種具歷史價值的少數語言,包括加泰語,但當地官員則抱怨這根本沒有幫助推廣這些語言,特別見於意大利集中的教育體制。阿爾蓋羅推廣加泰隆尼亞語的地方官員 Joan-Elies Adell 憤憤不平地說:「意大利的教育制度一直散播方言是沒用及會擾亂課堂教學的觀念。」Adell 的辦公室裡積壓著一大堆未派上用場的加泰文教科書,他又表示:「當加泰語真的能被教授,這些書本還是可以用的。」

阿爾蓋羅不少標誌還是用加語書寫,餐廳餐牌部分是加語,但在街上已愈來愈難聽到人說加語。
阿爾蓋羅不少標誌還是用加泰文,餐廳餐牌部分是加泰語,但在街上已愈來愈難聽到人說。

阿爾蓋羅有些學校正在試驗先導計劃,提供加泰語課程,有三個志願組織每週教授 150 名成人加泰語,但只實行半年。雖然 Adell 注意到有些學童也會在巴塞隆拿上學,即加泰隆尼亞自治區首府,但要確保該語言真的能代代相傳,Adell 稱:「他們應開始留意自己正在失去獨特的文化寶藏。」

也有人致力延續加泰語在阿爾蓋羅微弱的薪火。Claudia Crabuzza 現年 41 歲,是阿爾蓋羅歌手,她以前並不會與伴侶和她三名小孩說加泰語,但今年她將出版加泰隆尼亞語的專輯,並因此贏得意大利一個音樂大獎。她以該語言錄製歌曲,並起用來自加泰隆尼亞地區的音樂師。她希望學習加泰語能自己帶回文化的根源,「與不少人一樣,像我的年代,祖父母都是說加泰語,不過當父母向我們說意大利語時,便斷裂了這種傳統。」

斷裂傳統是甚麼感覺?這和你在東鐵車廂,不時聽見小童以普通話流利交談,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相似:忽而明白,新的世代正在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