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度假一樣的挪威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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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囚犯在監獄中自由自在地踩單車。 圖片來源:紀錄片 Where to Invade Next 劇照
挪威囚犯在監獄中自由自在地踩單車。 圖片來源:紀錄片 Where to Invade Next 劇照

2011 年,挪威發生轟動的布雷維克屠殺案,當年 32 歲的布雷維克(Anders Behring Breivik)先在奧斯陸市中心首相辦公室附近引爆汽車炸彈,造成 8 人死亡,30 人受傷;然後再於郊外烏托亞島上,持槍襲擊了挪威工黨青年營的參與者,殺死 69 人,打傷 66 人。世人看來十惡不赦的重犯,即使不受死刑,也應該受牢獄之「苦」,但挪威的監獄正義,往往讓外界看來對囚犯過於優厚。

犯罪學者 John Pratt 認為挪威是「刑罰特例」,挪威每所監獄的收容人數一般不會超過 50 人,大多規模細小,監獄設施遍佈全國,囚犯很多都與家人和自己的社區十分接近。監獄內部也盡可能和外面的社會一樣,且刑期大多都很短,平均只有 8 個月,對比美國的 3 年平均刑期便短得很,而且太多也不會服完刑期,刑期一半的時間是在外面度過。

挪威平均重犯率約為 20%,相比於英國的重犯率(1 年刑期以內的犯人重犯率為 59%;4-10 年刑期的重犯率也達 27%),便可知挪威是成績斐然。而想要感受重度設防的英國監獄制度,可參考英國名廚 Gordon Ramsay 的電視節目 Gordon Behind Bars,初期 Ramsay 花了極大力氣,才爭取到囚犯能在高度戒備的廚房裡使用金屬刀具。

布雷維克於 2016 年控告挪威政府對他單獨囚禁及監獄條件惡劣,違反人權,地方法院判勝訴。2017 年 1 月審理挪威政府上訴案,布雷維克在庭上作出納粹敬禮手勢。 圖片來源:路透社
布雷維克於 2016 年控告挪威政府對他單獨囚禁及監獄條件惡劣,違反人權,地方法院判勝訴。2017 年 1 月審理挪威政府上訴案,布雷維克在庭上作出納粹敬禮手勢。 圖片來源:路透社

將他們當作人來對待,他們就會像個人

挪威監獄正義的核心思想是「正常原則」,即是「將他們當作人來對待,他們就會像個人」。

其中一座經常讓外國參觀者無言的挪威高度戒備監獄,是在挪威南部的哈爾登監獄(Halden fengsel),Michael Moore 的紀錄片 Where to Invade Next 亦是在此監獄訪問拍攝。囚犯廚房放置了不鏽鋼餐具;在囚犯工作室具備鋸、鉗及各式金屬工具,讓來自紐約的退休監獄長 James Conway 難以置信。囚室內有音樂室,裡面結他、電子琴、樂鼓、混合器等各式樂器一應俱全。哈爾登監獄最像高度戒備監獄的地方,則是有傳統的高圍牆,以及除集體活動外,囚犯須單獨囚禁。

假若囚犯表現良好,犯人便會調住較低戒備的監獄,過渡至完全獲釋。在刑期後段,犯人甚至可「請假」回家,皆因挪威獄方希望所有犯人在出獄後,能真正回復正常生活。

另一座讓外國人驚歎的監獄是貝斯托伊監獄(Bastøy fengsel)。在挪威,只要犯人餘下的刑期少於 5 年,就可以申請轉押於此。它位於挪威的貝斯托伊小島,在外人來看,這是一座渡假村多於是一間監獄,它實際上也是挪威最低度設防的監獄。犯人可以在綠草如茵、富鄉村氣息的環境裡走動。他們有自己的海灘,也能在那裡滑雪、烹飪、打網球、玩紙牌,就連管理人員也會和囚犯玩牌。每天下午在監獄工作人員下班回家以後,就只留下數名警衛看守「囚禁」在島上的 100 多名囚犯。

挪威人的祖先維京人,有名是出海打家劫舍的民族,充斥血腥暴戾和仇恨,但現代挪威人卻很寬容。在挪威,一般只要是出獄後,沒人會在意他或她是否坐過監,如此的包容甚至讓挪威人自己也感到出奇。不過,近年為數不少的挪威人卻認為刑罰過輕,但在貝斯托伊監獄的一名督察卻向 Incraceration Nation: A Journey to Justice in Prisons Around the World (「把他們關起來,然後呢?」)作者 Baz Dreisinger 表示,他深信挪威的制度是成功的,指「問題」是出於媒體的「恐懼文化」,而沒道理讓司法制度圍繞著一兩個例外上(如逃獄)。

布雷維克正正衝擊著挪威與別不同的監獄正義,司法的功用到底是導人向善,還是儆惡懲奸?挪威最高的監禁刑期最高只有 21 年,除非犯人有明顯對社會危害,才會考慮延長刑期。但布雷維克屠殺 77 人的罪孽相信不只 21 年的刑期所能相抵。其中一名受害人的父親卻依然反對實行死刑。挪威監獄於外人來說是天堂(包括大多香港人),諷刺的是,布雷維克還於 2016 年 3 月反過來控告挪威政府對他單獨囚禁及監獄條件惡劣,剝奪其人權,同年 4 月奧斯陸地方法院裁定布雷維克勝訴。

挪威政府不服上訴,反駁布雷維克所犯的罪行對社會構成威脅,基於安全考慮,必須把他分開囚禁。今月展開審訊,預計下月將有判決。布雷維克去年和今年上庭時,均有做出納粹敬禮手勢。司法制度應否圍繞著「一兩個例外」確實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