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哭笑不得的政治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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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打死不離三父女」劇照。

印度電影「打死不離三父女」全球哄動,尤其在中印邊境緊張、中國網民愛國情緒極度亢奮的時候,還在大陸票房收了 20 億。好電影最終會擊敗濫情的民族主義。

「三父女」不但娛樂性豐富,而且揭示了印度最逼切的問題之一:女性的卑微地位。片中男主角是一名過氣的全國摔交冠軍,一直希望生一個兒子繼承衣砵,豈知一個兒子也沒有,生的都是女兒。他偶爾發現兩個女兒有拳擊摔角的天份,靈機一觸,決心將其中一個女兒培養為女子摔角冠軍,要她奪取國家級的金牌。

勵志的故事本來簡單,但電影觸及兩大矛盾。

第一,由左翼自由主義角度看來,由印度天皇巨星阿米爾罕(Aamir Khan)扮演的一個男性霸權的家長,用強迫的手法要女兒學摔角,不給予女兒任何「自由意志」發展,是否極右思想?

第二,兩個女兒果然聽從父權安排,學打摔角,最終卻吐氣揚眉,威震印度,成為印度式「婦權主義」(Feminism)的勝利象徵,是否真正的女性出頭?

電影主題的矛盾,就是這齣戲到底是屬於左翼還是右翼?這齣戲其實絕不「政治正確」,因為女兒不論如何爭氣出頭,最終還是印度式的強力父權的安排下的勝利。

但吊詭之處在於這個父權家長強迫女兒突破階級壓迫,也就是說婦權(Feminism)如果沒有「父權」的訓練和強制,這兩個女兒也永遠沒法出頭。

因此「打死不離三父女」的政治意識 —— 如果一切都會政治化的話 —— 就是這個「印度劉德華」的男主角才是解放婦權的先鋒。印度的女性,像這位摔跤的女兒,如果沒有一個專橫右翼的父親,永遠不會出頭。

此一吊詭(Paradox)才是電影最引人入勝之處,但是一般的家庭觀眾不必理會。然而在一切講政治正確的左膠西方,我不知道影評人對這齣戲是讚頌還是批判。在一個要推倒納爾遜圓柱、連衣食住行、呼吸一口氣都要「政治無限上綱」的世代,「打死不離三父女」提出了令人哭笑不得的政治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