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時被刻意遺忘的解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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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德曼(William F. Friedman)與太太 Elizebeth Smith Friedman 的解密才能可說是拯救了美國。圖片來源:National Cryptologic Museum/Wikimedia Commons

先軀解碼者 Elizebeth Friedman 成功解讀過無數秘密電報,搗破過間諜組織,然而,這名奇女子卻不如圖靈(Alan Turing)那麼為人熟悉。Elizebeth 並非數學家,她原是一位詩人,亦是研究莎士比亞的專家,卻自學解碼到能把走私的黑幫人物送入獄、識穿南美納粹間諜等計劃。從事機密工作數十年,成就本該顯赫,卻被前 FBI 局長胡佛領功,連名字也被世人遺忘。

作家 Jason Fagone 的新書 The Woman Who Smashed Codes,正要向世人重新介紹這位非凡女子的生平及成就。「國家地理雜誌」最近與 Fagone 進行電話訪問,他解釋 Elizebeth 怎樣打破了德軍的恩尼格瑪(Enigma Code),發現納粹間諜,而美國聯邦調查局前局長胡佛(J. Edgar Hoover)又怎樣重寫歷史,湮沒了她的成就。

從文學中發掘解密才能

令 Elizebeth 嶄露頭角的,是當年的大亨 George Fabyan。他沉迷解碼,覺得莎士比亞並非「哈姆雷特」和「凱撒大帝」的真正作者,而是由同時代的哲學家培根(Francis Bacon)所寫。

Fabyan 認為培根在 1623 年的作品原版中已透露了秘密信息,倘若屬實,英國文學史就要重寫。為此,他在 1916 年聘請了世界上最著名的培根及莎士比亞專家到他在 Riverbank 的豪宅一起研究書中的密碼,其中一位就是 Elizebeth,她在那裡得到訓練成為了解碼者。

Elizebeth 在 1921 年離開 Riverbank 後,搬到華盛頓工作,美國財政部(U.S. Treasury Department)很快就招攬她,以協助打擊因禁酒令而增加的走私活動。美國海岸警衛隊(U.S. Coast Guard)無法杜絕走私者將蘭姆酒帶入美國,因為走私者善於利用編碼的無線電信息來傳訊。在 1926 至 1930 年間,她每年在數百個不同的代碼系統中,破解 2 萬個走私信息。

她在 1920 年代開始上庭作證,在新奧爾良一宗案件中,她用解碼的知識,向陪審團解釋如何攔截信息解碼,指證 3 名芝加哥犯罪集團聯合創始人卡邦(Al Capone)的手下,是極度危險人物。

自此,她成為舉世知名的解碼者之一,但全城關注也成了問題。解碼工作涉及機密,對外透露太多,會令不法者更易想出隱藏方式。沒有人能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大眾稱她為「淑女獵人(Lady Manhunter)」,或者以財政部門特務的代號「Keyman」稱呼。

報章 The Evening Star 在1937 以半版篇幅報道 Elizebeth 這位「神祕女性解碼者」。圖片來源:The Evening Star

今日,大多數解碼工作是由電腦完成的,在 Elizebeth 的時代,就只能用鉛筆和紙,加上解碼技術去完成。有些解密方式已存在了幾百年,有些則是由她自己發明。 後來,她與美國軍方密碼學家 William Friedman 結為夫婦,兩人早在 Riverbank 解讀莎士比亞作品時已創作了各種方法攻擊及破解信息,讓她可以把亂碼字母分類,並排成有意義的序列。

經過數十年練習,她每年能解決成千上萬的信息,更發展出獨有的思維方式,當看到字母、字體的形狀時,就能解讀常人難以理解的意義。她的成就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達到頂峰,在間諜和反情報的世界中,打了一場「看不見的戰爭(Invisible War)」。

淑女獵人成間諜捕手

希特拉在 1939 年入侵波蘭,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後,Elizebeth 在海岸警衛隊內部的代碼開發團隊中工作,攔截和分析那些看起來像走私者發放的消息。實際上,這些信號由納粹間諜發出,他們潛入南美洲,再進入美國和墨西哥。此後,Elizebeth 的團隊由專注於走私案件,變成追捕納粹間諜。

當圖靈正在使用算法和大型機電裝置擊破恩尼格瑪時,Elizebeth 則更為專注地拆解幾個恩尼格瑪系統 —— 他們來自代號「Sargo」的頂級間諜 Johannes Siegfried Becker,就是他把加密後的電報由南美洲傳往柏林。

聯邦調查局認為 Becker 是西半球最危險的納粹間諜,他指揮來自阿根廷一個基地的 50 多名特務,與德國交換了數千個敏感的間諜活動報告,收集不少有關美國和英國軍事能力的消息,並在南美國家煽動軍事政變,使軍方擺脫政府轉投納粹。Elizebeth 的努力,破壞這個南美納粹間諜網絡。

Fagone 在書中寫道:「Elizebeth 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偉大女主角。」聯邦調查局有捉拿南美納粹間諜的責任,而這正正是 Elizebeth 一直追蹤的網絡,所以她為聯邦調查局提供材料,以便他們解讀信息。沒有 Elizebeth 和她的團隊,聯邦調查局在南美諜戰上難有作為。

間諜網絡在 1944 年年底被粉碎後,胡佛發起了一系列公開活動,以展示贏得這場無形戰爭,並聲稱全數功勞歸於聯邦調查局,甚至製作電影描繪調查局的英雄形象,雜誌上也發表有關他們偉大功績的文章,卻隻字不提 Elizebeth 和她的團隊。

Elizebeth 在戰後成為了被遺忘的一部分,她的記錄被蓋上「最高機密(Top Secret Ultra)」,並送到「政府墳墓(government tombs)」。她在戰爭中所做的一切,包括數千頁解密和證明,全被鎖在國家檔案館,直到 2000 年年底才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