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動畫「衰仔樂園(South Park)」因最近一集「Band in China」遭中國封殺,該集批評荷里活為了賺錢,審查電影內容以迎合中國檢查員,劇情涉及達賴喇嘛、同性戀、小熊維尼、維吾爾族再改造營等「敏感內容」。在其中一幕裡,NBA 侯斯頓火箭隊(Houston Rockets)球星 James Harden 由美國坐飛機到中國賺錢。無獨有偶,火箭隊總經理 Daryl Morey 上星期五在發推文支持香港民主運動,觸及中國痛處,該隊贊助隨即被撤銷,中方更取消播放 NBA 在中國的季前賽事,令美國國家籃球協會面臨要捍衛中國龐大市場,還是美國核心價值的兩難。
NBA 馬上與 Morey「割蓆」,但此舉觸碰到美國人的核心價值 —— 言論自由。民主共和兩黨議員及網民厲聲譴責 NBA 為了錢,妄顧人權,將 NBA 標誌中的籃球員改成跪在地上的姿態,更有網民揚言來季要穿上「Free Hong Kong」字句 T 恤現場觀看火箭隊賽事。
曾是最喜歡的火箭隊
事實上,世界知名體育聯盟遲早都要面對在商業上轉向中國的後果。NBA 在中國取得莫大成功,中央電視台播出美國籃球節目這 30 年來,中國人對籃球愈加著迷,球迷人數超過 3 億,上個賽季有超過 4.9 億觀眾在騰訊平台上觀看球賽,是前一球季近 3 倍,證明中國是正在增長的巨大市場。中國球迷對火箭隊尤其有情意結,因為中國球員姚明曾經為其效力,火箭隊亦會適時穿上寫有中文隊名的球衣作賽。
然而,今次涉及中國人權的言論風波,卻正正落在侯斯頓火箭隊上。總經理 Daryl Morey 在 Twitter 上發佈推文後,中國方面開始了連串杯葛行動,運動品牌李寧牌、上海浦東發展銀行終止對火箭隊的贊助;中國中央廣播電視總台央視體育頻道表示暫停轉播 NBA 季前賽中國賽;由姚明帶領的中國籃協在微博發聲明指暫停與火箭交流合作,即使 Morey 隨即刪文及表明無意冒犯中國球迷,並澄清純屬個人意見,也無補於事。
NBA 在英文版官方聲明指,對 Morey 的言論使中國球迷受到冒犯「令人遺憾」(regrettable),但「聯盟的價值觀支持個人在對自己重要的事情上,自行了解情況和分享看法」,中文版聲明用字則較為強硬,稱 NBA「對侯斯頓火箭隊總經理達瑞爾莫雷發表的不當言論感到極其失望,他(Morey)無疑已經嚴重地傷害了中國球迷的感情」。中文版顯然想盡快平息怒氣。
犧牲價值保市場?
香港浸會大學政治學教授 Jean-Pierre Cabestan 表示,NBA 可能要道歉,才得以維持其在中國的業務。然而,屈服於這種經濟壓力,又會令美國觀眾反感,並犧牲在過去 5 年 NBA 聯盟塑造的進步、具社會意識的形象,以及對球員在政治問題上表達意見的鼓勵。
日本共同通訊社引述,NBA 總裁 Adam Silver 坦言「毫無疑問,經濟影響已經很明顯」。但他重申自己「所支持的是他(Morey)在這種情況下的政治表達自由。」儘管 Silver 的重心放在「言論自由」,而非支持 Morey 的言論本身,中國外交部仍指 NBA 跟中國合作卻不了解中國民意,是「行不通的」,央視更進一步決定立即停播所有 NBA 比賽。對此,Silver 在記者會上再次重申言論自由是 NBA 的價值觀,聯盟不會規限球員、職員或班主的言論,而在回答記者提問時,亦強調自己不會就言論道歉。
道歉的偽術
Silver 曾說希望球員「成為多面向的人,並充分參與其公民身份」,火箭後衛 James Harden 則馬上代表球隊總經理公開道歉:「我們很抱歉,我們愛中國。」他沒有明確指出為何事道歉,只說自己每年都會到中國與球迷見面、與贊助商進行各類推廣活動,並宣傳其代言的 adidas 球鞋。
在遭到中國封殺及 NBA 風波出現之後,「衰仔樂園」製作人 Trey Parker 及 Matt Stone 也看準時機在 Twitter「道歉」:「像 NBA 一樣,我們非常歡迎中國式審查來我們的家及心中,相較於自由及民主,我們更愛錢。習近平長得完全不像小熊維尼…… 現在我們與中國和好了嗎?」
「衰仔樂園」的諷刺,正好反映美國商業行政人員以及政策制訂者最初為適應中國的規定,作出了妥協,以為當中國轉向資本主義及接觸美國後,就會逐漸對民主及對人權有更大尊重。但事實是美國商人選擇沉默,這種沉默或多或少也是犧牲民主自由的同謀,那是 NBA 及其他企業在中國賺錢,所需要付出的道德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