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嚴為克什米爾帶來情緒風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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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什米爾一名男子在戒嚴期間,頭戴鐵絲網示威。 圖片來源:路透社

活在鎮壓、戒嚴、濫捕、酷刑、監控的陰影之下,人民情緒長期繃緊,難以宣洩,久而久之令地方出現「情緒風土病」。據「衛報」報道,印度政府取消克什米爾自治地位以來,高壓生活為當地平民帶來焦慮、壓力及其他情緒問題,求助人數急增。

印度政府在 8 月取消印控克什米爾地區自治,將其分別劃入兩個聯邦直轄區:查謨—克什米爾(Jammu and Kashmir)以及拉達克(Ladakh),並截斷數以百萬計居民的通訊網絡。19 歲的 Syed Ruhi 不能再與外界聯繫,她已有 6 星期沒見過 25 歲的男友 Ashfaq Ahmad。

鎮壓行動之中,數千人被拘留,部分人被關押在印度其他地方的監獄,未知有多少人獲釋。Ruhi 一直擔心 Ashfaq 的情況,焦慮無以緩解,最終要到地區醫院的精神病診所求醫。臨床心理學家 Abdul Hamid 表示,經歷焦慮和壓力,創傷後遺症、心臟病患者等有所增加,有患者指他們處於「軍隊突襲、酷刑及逮捕」的恐懼中,不少精神病患者更在此時復發,Ruhi 就是其中之一。

Ruhi 經過兩年的治療,原以為自己已經康復,並停止服藥。但緊張局勢令疾病死灰復燃,醫生要再為她開藥。她說:「當有人說外面情況不穩定時,我會感到精神不適。」幸運的是,Ruhi 在醫院終於再見到男友。

來自地區醫院的患者通常會被轉送到斯利那加(Srinagar)的醫院 Shri Maharaja Hari Singh Hospital(SMHS)精神病學診所,患者人數在過去數星期急增,22 歲的 Mustafa Ahmad 是其中一位,他本來已成功停藥,而且距離上次到 SMHS 已有 1 年,但戒嚴生活引致其失眠及焦慮復發。

戒嚴之前 Mustafa 通常會在早上 7 點醒來,開始工作之前先到健身室,現在他到凌晨 2 點才能入睡。「我白天睡覺,因為無事可做。健身房也關了。」過去 7 星期,他一直在服用安眠藥,但入睡又會做噩夢。「我害怕被捕,那我的家人會怎樣?或者,如果我被子彈或催淚彈擊中?我沒想到鎮壓會這樣漫長且不安定。」

無國界醫生於 2015 年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克什米爾近 180 萬成年人出現精神困擾症狀,佔人口 45% ;超過 41% 人口有抑鬱症狀;26% 有焦慮表現及 19% 表現出可能患有創傷後遺症的症狀。

SMHS 精神科診所臨床心理學家 Aijaz Ahmad Khan 認為情況正在惡化。「8 月 5 日(宣佈取消克什米爾自治地位)之後一星期,我們看到患者的變化,開始接收有心理障礙的患者,從那以後數量持續增加。」他說,患者出現的是情感麻木,至少有 10% 患者情況與鎮壓直接相關。在 1 年前,一天大約有 70 至 80 名病人到 SMHS 求診,現在就有 130 至 150 名患者,可能有更多人因沒有公共交通工具,而無法到達醫院。

位於斯利那加的精神衛生和神經科學研究所(Institute of Mental Health and Neurosciences)臨床心理學學生 Zoya Mir 亦曾出現恐慌發作(Panic Attack),她擔心未來:「我們已變得對痛苦、感覺及情感有抵抗力,但這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痛苦將無法修復。」 Mir 指,人們難與家人朋友彼此溝通,情況令他們無法再表現正面,即使想對話,地區流動網絡及互聯網服務仍然暫停,固網電話網絡則雖然已恢復,但並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