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逆權現場:韓國酷刑室證抗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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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共分室以「富國海洋研究所」門牌作掩飾;電影「1987:逆權公民」劇照。

韓國真人真事改編電影「1987:逆權公民」中,大學生朴鍾哲被警察拷問致死。如電影對白所言,過程發生在「死了也沒有人知道」的南營洞對共分室。多年後,用作酷刑逼供的對共分室,已改建為人權中心,並即將重新改建成紀念博物館。

1953 年韓戰休戰,飽受戰火摧殘的韓國,在軍事統治下發展工業。1961 至 87 年,朴正熙與全斗煥獨裁執政長達 26 年。儘管國家經濟快速增長,得以建立國家基礎設施、工業出口取代農業,但韓國實際仍是一個沒有真正民主、法治的國家,成功發大財,政治發展卻停滯不前。

1970 年代後期,日益繁榮的韓國社會,愈加重視大學教育。與此同時,學生對改革、追求民主自由的意識亦隨之抬頭,獨裁政府則以鎮壓回應。韓國此時正面對來自朝鮮間諜滲透的威脅,因而組成一個龐大的情報網絡,防暴及秘密警察亦應運而生。1976 年,著名建築師金壽根設計的南營洞對共分室落成,成為鎮壓機器的象徵。對共分室建於一條主要道路後面街區的後巷,據指當年身處附近建築物中的人,亦禁止張望。

1980 年光州民主化運動期間,200 多名示威者遭殺害。隨後 10 年間,學生們都在首都街頭,以石頭及汽油彈對抗全副裝備,揮動警棍和發射催淚彈的防暴警察。在 1980 年代時長期報道韓國新聞的英國記者 Mike Breen 指:「當年整個韓國的暴力程度非常之高。政治人物及抗爭者認為,一旦被捕,將被毆打,甚至受到相當不愉快的對待。」

然而,警察的街頭暴力,只是陽光底下可見的一面;對共分室裡,中央情報部與秘密警察部門所逮捕的人,將面臨更殘酷的對待。對共分室顧名思義,是為審查涉嫌通共者而設,但同時亦成為濫捕濫暴的地方。Breen 表示:「80 年代許多學生示威者均是社會主義者,部分甚至有親北韓的傾向。如此便落人口實,令當局以更糟糕的方式對待他們。」相對於一般被警察毆打,對共分室所施加的酷刑更為「科學化」。他們選擇電擊受害者的腳後跟,又會在牢房內的浴缸行水刑,受害者身上不會留有任何傷痕。

人權中心內,朴鍾哲當年死亡的案發現場,已成紀念房間。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有韓國「民主化之父」之稱的金槿泰,便在專責酷刑的警察李根安手下,遭剝奪睡眠、被施以水刑及電擊。金槿泰成功活下來,對外公佈遭受拘禁時的細節。但 1987 年 1 月 14 日,被以水刑逼供的 21 歲大學生朴鍾哲,不幸窒息而死。

朴鍾哲之死引發更大規模的抗議,加上同年 6 月 9 日,另一名大學生李韓烈在示威期間被催淚彈擊中,近 1 個月後不治死亡,激起更多不同身份階層的人上湧上街頭。政府不得不同意在 12 月舉行總統選舉。

儘管步向民主,對共分室代表的黑暗過去,仍是不少人難以抹掉的傷痛。2005 年,對共分室正式改為「警察廳南營洞人權中心」,既為教育警官的場所,亦是向公眾開放的小型博物館。去年 12 月,總統文在寅下令,將人權中心的控制權由警方移交予韓國民主基金會(Democratic Foundation)。人權中心會接待旅遊團,向在繁榮、民主環境中成長的一代人,展示令人恐懼的過去。目前,中心展示了韓國民主運動期間的物品,有新聞剪報、照片、藝術品,以及朴鍾哲的遺物。韓國民主基金會職員金奎里(Kim Gyu-ri,音譯)稱:「到 2022 年,這裡將全面改造,完全成為民主與人權紀念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