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自古以來的宇宙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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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 年動畫「機動戰士高達」劇照。

長篇故事是不容易寫的,隨著篇幅的遞增,世界觀愈大、時間線愈長,故事就愈容易有漏洞。歷史都是一樣,史觀把握不好,把故事長度拉到五千年,過去的邏輯會在今天水土不服。

許多作品的世界觀都是先設計一個大框架,透過後來添加設定堆砌而成。「高達」在 1979 年播出之際,製作者們明顯沒有時間為宇宙世紀設定得太詳細,結果後來以秘史和外傳不斷添加設定。明明只有一部在苦戰的試作機 RX-78-2,透過外傳小說、漫畫和遊戲,生出了一大堆不來幫忙的兄弟。許久以前有人笑「自護還可再戰十年」,今天為止已經透過添加設定戰了好幾十年。永野護的「五星物語」開始時寫下的千年戰爭史表,在中途也增減了不少內容。「星球大戰」又是另一個例子,大受歡迎後才補完宇宙的歷史。

世界觀是一門取捨的藝術,講求連貫而合符邏輯,表達價值思想是其目的,但最重要的都是要自圓其說。不可以把當下想到/想要的東西統統放進去,無論你覺得那事物有多精彩,不連貫就不能放進去。「鋼之鍊金術師」是不可多得的好例子,故事初期的伏線在結局完全回收,中途不因為受歡迎而硬拖,沒有哪個角色是多餘的。

歷史的書寫也是相同道理,在符合事實的前提上,需要建立一套連貫的價值思想。斷代史還好,因為處理的都是同一個政權的社會變遷;通史就很難寫,因為要把不同時代的不同社會,以同一套基準串連;文明史最難寫,因為這是要把根本不同的世界觀合成一個。

然而今天許多的流行創作都是邊寫邊想,下個星期出的週刊漫畫,今個星期才想故事。如果忘了最初提及過的設定,後面的劇情就有機會出現矛盾。尾田榮一郎剛開始畫「海賊王」的時候,恐怕沒有想過「霸氣」這種能力設定,結果第一話就讓平平無奇的鯊魚咬掉某位四皇的手臂。Marvel 的超級英雄電影系列經過 Thanos 一役,往後安排出現的角色,如果早有戰鬥能力,都需要解釋自己為何半個宇宙毀掉也不參戰。

當目的只是現實的政治需要,歷史也是可以邊寫邊想的幻想小說。最粗暴的世界觀統合方式,是不管矛盾與否,都用同一個字來包括所有本應不同的概念。以含糊對含糊,當人搞不清有甚麼分別,就可以宣稱是同一樣東西,屬於同一個世界觀。正如「查克拉」可以解釋所有忍術,「自古以來」也就可以解讀所有身份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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