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民不想脫離英國樞密院:停滯不前的加勒比司法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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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時任海地總統摩依士於加勒比海共同體袖高峰會上發言。 圖片來源:路透社

英國是曾經的「日不落帝國」,殖民地遍佈全球各地,至今仍然留下很多重要的遺產,包括國際認受性極高的普通法制度。加勒北海多國如牙買加、巴巴多斯、千里達等都曾經是英國前殖民地,獨立後繼續留在英聯邦,甚至依然視樞密院司法委員會為最高法院。在解殖思潮下,多國領袖曾經推動把終審權轉移到加勒比司法法院(Caribbean Court of Justice),但人民之間似乎反應冷淡

1973 年,牙買加、巴巴多斯、千里達和圭亞那 4 個前英屬國家簽署「查瓜拉馬斯條約」(Treaty of Chaguaramas),成立加勒比共同體(通稱加共體,CARICOM),希望促進區域經濟融合,協調各國外交政策,以增加國際話語權。後來,加共體急速擴張,至今已有多達 15 個成員國,包括一些法語和荷語國家。2001 年,加共體成員國領袖簽署了「查瓜拉馬斯條約修訂版」(Revised Treaty of Chaguaramas),進一步加強融合,與歐盟一樣建立自己的行政、立法、司法機關。

加勒比司法法院就是加共體的司法機關,總部設於千里達西班牙港。現時,加勒比司法法院扮演兩個主要角色,第一個是國際法庭,負責演繹「查瓜拉馬斯條約」,以及加共體成員之間的跨國法律糾紛。第二個角色是上訴庭,是部分成員國的最高法院(相等於香港的終審法院),為刑事及民事案件作最終裁決。

在殖民時期,英屬加勒比海地區以英國樞密院司法委員會為最高司法機關。獨立後,很多國家爭取成立一個跨國區域法院,取代樞密院司法委員會。然而到目前為止,只有巴巴多斯、圭亞那、伯利茲和多米尼加 4 個國家把終審權轉移到加勒比司法法院。

2018 年,格林納達、安提瓜和巴布達兩個成員國公投否決有關提案。加勒比海主要國家牙買加同意由加勒比司法法院處理跨國糾紛,但國內憲制改革極為緩慢,牙買加工黨過去以加勒比司法法院容許死刑為由反對修憲,人民民族黨則支持。2015 年,人民民族黨執政,當地參議院曾經通過終審權改革,到眾議院卻僵持不下。現時牙買加由工黨執政,對加勒比司法法院立場軟化,但認為有關方案要公投表決,至今尚未有明確時間表。

加勒比司法法院。 圖片來源:Caribbean Court of Justice/Facebook

西印度群島大學法學教授 Stephen Vasciannie分析指出,加勒比海地區依然有很多人抗拒憲制改革。其中一個原因是樞密院司法委員會表現一向高效優異,很多時都能伸張正義,而且加勒比海人民不用分擔英國終審法官的費用。加上樞密院有著深厚傳統,與加勒比海距離甚遠,變相更難受到政見左右。很多人於是認為,應該維持樞密院司法委員會的終審法院角色,直至英國當局主動廢除。為此,英國對樞密院在加勒比海角色之存廢一直模棱兩可。

而且,當地人擔心加勒比司法法院會受政治干預,左右其司法獨立性。例如法官的種族構成,未必能代表眾多加勒比海社群,有千里達政客就批評法官當中沒有印度裔人士,而首批 7 名法官亦沒有牙買加人和巴巴多斯人。除此之外,還有貪污、利益衝突等爭議。2009 年,圭亞那與千里達水泥公司涉及關稅訴訟,時任圭亞那總統賈格迪奧(Bharrat Jagdeo)揭發千里達水泥公司總裁竟然同時是加勒比司法法院信托基金主席。

格林納達、安提瓜和巴布達於 2018 年公投推倒終審權轉移的議案後,有報章訪問牙買加律師,了解當地相關改革的前景。律師 Mark Wignall 表示,如果牙買加有公投,自己都會投反對票,更直斥加勒比海的法院沒有貪污的說法,只是笑話。法官一早互相認識,時常交換政見,已組成幫派;他又指自己寧願相信外人(樞密院),不是因為他們更優秀,而是因為他們身在老遠。人權律師認同加勒比司法法院的理念,但明白人們並不信任法院,要說服他們放棄對樞密院的依賴,還要下很多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