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裁的「救世主」:埃爾多安魅力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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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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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政變一夜告終,清洗行動卻連日未停。自上周六起,已有數萬名官員、士兵、警員、法官、檢控官、教師甚至大學院長,被政府拘捕、辭退或停職。埃爾多安借此剷除異己,集權中央,這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見。但土耳其基層對他深信不疑,將這位西方眼中的「獨裁者」,奉作國家的「救世主」。莫非通通被人洗了腦?

埃爾多安只需一聲令下,就能在凌晨動員千萬國民上街,力撐政權推翻政變,當中大部分人更非「收錢做媒」,純粹出於真心真意。29 歲的公務員 Ersin Korkmaz 就高呼:「我們十分喜愛總統先生。」 即使在政變翌日,埃爾多安進行大規模清算,土國人民仍愛他如昔。「有些人指他是獨裁者,但我們這些見識過以往領袖的人,知道他並不是。」42 歲的司機 Adem Çankaya 毫不掩飾對他的擁護,「這亦是大家投票給他的理由。我們會在這裡支持他,直至生命最後一刻。」

基層如此忠於埃爾多安,原因之一是他「並不離地」。以往中下階層深感被國家領袖忽略,埃爾多安卻為他們發聲。一名自稱 Ismail 的正義與發展黨(AKP)支持者形容:「埃爾多安上台前,總統們對人民不屑一顧。但埃爾多安關心人民,這就是重點。大家把他看作我們的一份子。」智庫「歐洲對外關係委員會」的土耳其分析員 Aslı Aydıntaşbaş 亦認為:「整個 AKP 黨的論述,就是從濫權的精英手中取得國家的控制權,而在支持者眼中,埃爾多安就是這個論述的代言人。過去所有國家體制都被視為與民為敵,但現時的體制就是人民的體制。」

若是空口講白話,吸引力亦不過一時,但埃爾多安倒是講得出做得到,而最有力的政績就是振興國家經濟,改善人民生活。自 2003 年執政以來,埃爾多安完善國家基建,興建多條橋樑、馬路及鐵路線;他又改善醫療制度,Çankaya 患有腎病的母親正是受惠者之一,在埃爾多安上台前後,由從未得到適當的治療,變成如今每周 3 次免費透析治療。這些生活上的具體變化,令 Çankaya 對他的支持有增無減。「由埃爾多安成為總統開始,我們可以看到經濟上的明顯改善,醫療、交通、長者護理以及通漲,都是向好的發展。人民感到更被重視。」

埃爾多安在宗教上亦贏得支持,他所屬的 AKP 黨,代表土耳其社會中宗教保守的一群,他們自土耳其國父 Mustafa Kemal Atatürk 將國家世俗化後,長期感覺被邊緣化,而埃爾多安的得勢,正象徵他們所信奉的伊斯蘭主義得以光復。「在埃爾多安執政前,人們都是貪污和異常。」支持者 Korkmaz 直言:「感謝神讓我們得以在新世代復恢常規。」但如今的埃爾多安愈趨專制,定期打擊言論、集會及結社自由、取締或接管媒體、限制使用社交媒體、囚禁記者、派出警察騷擾反對派集會。支持者卻對這些鎮壓手段視若無睹,甚至為他說好話。

政變過後,埃爾多安進行大規模清洗,拘捕大批官員、士兵、法官及學者,但仍無減他在國內的支持度。圖片來源:路透社
政變過後,埃爾多安進行大規模清洗,拘捕大批官員、士兵、法官及學者,但仍無減他在國內的支持度。圖片來源:路透社

曾出版「土耳其的崛起」(The Rise of Turkey)一書、華盛頓近東政策協會高級研究員 Soner Cagaptay 認為,人民將埃爾多安的獨裁都視為合理。他形容埃爾多安採取「獨裁哀兵策略」(authoritarian underdog strategy),將自己打壓異見人士的行為,塑造成對威脅他權力的正當回應,「每次有反對埃爾多安的行動,都被投射成想要推翻他的陰謀。所以在他的支持者眼中,打壓也是合理。」譬如支持執政黨的 Ismail,就把埃爾多安打壓傳媒,看作正當之舉。「他們所說的記者,全都是叛徒。他們以新聞為名,做的都是其他事。只有輔助祖國的才算是記者,其他都是叛徒。」

Aydıntaşbaş 亦指出,即使近年,埃爾多安及其盟友都受貪污醜聞纏身,但支持者依然「隻眼開隻眼閉」,是因為他們相信政府帶來的好處,始終要比壞處多。「AKP 的支持者覺得,他們或有中飽私囊,但他們改善了我的生活。」在土耳其的基層眼中,重要的是穿得夠吃得飽,其他的他們都能忍受。

自政變以來,埃爾多安的人氣不跌反升。很多人都認為,他的支持度難以在短期內急挫,除非經濟突然受到重創,或是反對派有更好的領導人選。然而,Cagaptay 相信持續的清洗行動,恐怕會將土耳其變得更兩極化,「以往喜歡和不喜歡埃爾多安的兩派,將會演變成仰慕他和仇恨他的兩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