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太受歡迎也是罪。人如此,城市亦如此。
自 1992 年主辦夏季奧運會開始,巴塞隆拿發展旅遊業,豈料打開大門以後,人潮絡繹不絕,至今更是不勝負荷。自 2005 年起,每年的遊客總數,均超過整個巴塞隆拿大都會區的 537 萬人口,在過去 6 年內,人數更穩步上揚。光是去年,就有 900 萬人入住酒店,另有 900 萬人短租公寓,還未計以汽車、火車或郵輪出入該市的 1,200 萬名一日遊旅客。
巴塞隆拿確是魅力無限,無論是美食家、真球迷或藝文青,都會想去走上一趟,甚至是一遊再遊。加上法國、土耳其和埃及接連受襲,不少旅客改赴西班牙,變相對巴塞隆拿旅遊業再推一把。但這樣一推再推,卻將巴塞人推往深淵裡去。
官方數字顯示,巴塞隆拿有近 16 萬床位供給遊客,絕大部分酒店座落於市中心,但人群、垃圾和噪音亦隨而急增。公寓短租網站大行其道,更推高城內房價租金。Airbnb 反駁,當地用戶多是出租一方,在這不景氣中幫補家計,但移居巴塞隆拿逾 20 年的 Christine 批評:「我在舊城區的單位租了 17 年,當時已付 15 萬歐元租金。現在他們卻想趕走我,拿回單位租給遊客。」一項最新民調亦顯示,最叫巴塞居民困擾的,不是失業,而是旅遊業。
巴塞隆拿市議會終在上周五通過新法,為求減輕旅遊業帶來的居住壓力。新法規定,在舊城區等擁擠地段,禁止新辦任何旅店,或將已完租約的單位租給旅客;在聖家堂及 Poblenou 等地區,可將空房租予旅客,但租金要與市價一致;而在市郊,則會批准興建新旅店,或擴建原有的投宿設施。市議會強調,此舉並非打擊旅遊業,只是希望有規可依。
就在通過新法的翌日,巴塞隆拿逾 40 個居民及社區上街示威,抗議旅遊業過度發展,對本地人造成嚴重困擾。組織「可持續旅遊鄰里大會」成員 Daniel Pardo 指出,遊客急增帶動房租飆升,是助長了投機風氣。「我們動用公帑、剝削服務業員工、利用城內基建,來資助旅遊業。但旅遊業正在扭曲經濟,有些人想要建立無關旅遊的業務,卻得不到甚麼支持。」
旁觀示威的旅客,心態各有不同。來自丹麥的 Birgid 坦言,不明居民為何如此反感:「旅遊業給巴塞隆拿帶來豐厚收入,難道沒有嗎?我相信遊客增多,確是改變了這座城市,但這就是人生,不是嗎?」再遊巴塞的英國旅客 Roger 倒有另一種看法:「我能夠理解,因為這裡實在太商業化。我猜他們高舉的標語,大概是控訴旅遊業推高租金。我對此甚為同情。」
當日的示威者多達 2,000 人,部分更「佔領」知名景點蘭布拉大道。有人笑言,這比杜林普就職典禮的參與人數還要多。「旅遊業過盛,巴塞人既深受其害,亦無從得益,卻從來未經諮詢。」他表示:「我們要求開放討論,就問題達成別的解決方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切皆以持續增長為依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