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時分工作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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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顛倒雖然予人不健康的感覺,但偏有人會選擇夜出而作,有的是為興趣,有的則是為幫助他人,「衛報」記者 Michael Segalov 訪問了英國各類要深夜上班的工作者,了解當大多數人仍在睡夢中時,他們如何在深夜限定的工作上發光發熱。

變裝皇后

Maxi More 是那種年輕時總在課室中打瞌睡的人,因為他在晚上睡不著覺,所以上夜班亦有其道理,「現在的大部分工作時間是在所有人晚上上床睡覺才開始,那是創造力啟始、正想要交際的時分。早上起來時,我不想別人直視我,但夜幕降臨時就沒有關係了,因為我有一個全新形象:化了妝、戴了帽、做了指甲,我可以去面對這個世界」。

每個星期六,他會為倫敦東區同性戀的士高的脫衣舞俱樂部工作,在街上站到凌晨 4 點。在變裝生涯中,他從不考慮天氣,只在意自己衣著是否好看。下班後他仍可以參與派對到最後 1 小時,即使筋疲力盡,仍會繼續跳舞,享受自己有份營造的氣氛。派對於凌晨 5 點結束清場,他會幫忙把派對內的 150 人趕到街上,但亦曾在疏導人潮時被暴力對待。

「當夜晚結束時,我迫不及待地想到外面,特別是夏天黎明破曉時,跳上單車,沿著荒涼的運河一直前進。我喜歡在夜晚結束時,脫掉高跟鞋及假睫毛的感覺。」無可否認,變裝不會是舒服的工作,整夜都要保持清醒,戴起令頭皮發癢的假髮,一臉濃妝艷抹,而且盡是汗水。但相信變裝表演得到的滿足,能抵得過一切勞累。他驕傲地說:「我是派對中奪目的色彩。」

負責器官移植的護士

Ramjen Anaretarro 隨時會收到器官移植聯絡員電話,1 小時之內就要到達醫院,這就是他住在醫院附近的原因,「我沒有時間可以用在交通上,或預計電話何時會響起。我已經在手術室裡工作了一整天,每星期有 2 晚要待命,在一天工作完成後,我會盡快去睡,有時候更不能回家。如果在一天結束之時出現問題,我可能會連續工作 24 小時」。

出現合適的屍肝時,一個團隊從已故捐獻者身上取出用作移植的肝臟,另一團隊則負責在器官到達後,進行植入手術,「我們知道它會給別人一次重生的機會,一般來說,我們會乘坐救護車穿梭城市,必須要亮起警示燈。如果其他團隊太忙碌,我們最終可能會前往其他城市甚至國外。」

晚上工作,病人在接受手術之前,可能都不曾見過這位有份救他一命的護士,但他說:「我會看到曾照顧的病人正在醫院中康復,他們不知道我是誰。」但有時會被病人家屬認出,雀躍地指著我說:「是他!就是那個人!」

防止自殺熱線輔導員

撒瑪利亞慈善諮詢中心,Emma Brewis 每次聽電話都會先說:「你好,撒瑪利亞會,我可以幫忙嗎?」從那時開始,任何事都可能發生。接聽求助電話時,她必須清醒自己的頭腦,處於積極正面的狀態。她現在有一個儀式,一同做義工的朋友會在 10 時左右載她到工作地點,她們設一個音樂播放列表,並在一路上唱歌,10 時半到達後,泡好一盅茶,放一盤餅乾,然後開電話。電話從那時起就不會停止,「起初對於電話如此繁忙感到很驚訝,原來有這麼多人在絕望中,但我很高興他們試圖聯絡我們」。

來電者談及孤獨、抑鬱、自殺、悲傷,他們只鼓勵人們說出來,然後傾聽,但並不會提供建議:「每個人都是匿名的,有時他們會告訴我他們的名字,但往往他們不會這樣做。無論哪種方式,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是誰,或者再次與他們交談。」但有人傾訴,總聊勝於無。有時令她震驚的是來電者談論他們的家人、朋友、工作、個人安全,在他們看來,已生無可戀。其他人都已經睡著了,他們獨處而無人可以傾訴時,就會繼續沉溺,「這就是每天每小時我們都在那裡的原因」。

夜更完結後,她與合作夥伴飲杯茶,作一些檢討,然後默默回家。「用數小時為處理他人的生活問題,就在數分鐘前,感覺幾乎就像白天一樣。但(完成工作後)瞬間變成黑色,而且是獨自一人。上床睡覺時,我抱著我的伴侶,即使是這麼晚,仍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真正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