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中國急速擴軍,日本自衛隊如何調整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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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日本海上自衞隊隊員手持旭日旗,出席自衛隊紀念日年度儀式。 圖片來源:路透社

日本受制於戰後和平憲法,不能成立正規軍,只能以自衛隊肩負國防重任。但中國近年大肆擴軍,令日本不得不調整國防政策。「經濟學人」雜誌報道,自衛隊近年積極增強防衛部署,有受訪日本外交官揚言:「過去 10 年,我們有三大嚴重國家安全問題,第一是中國、第二是中國、第三還是中國。」

在一個寒冷的春季,日本民眾聚集在橫須賀港口,只為一睹停泊當地的護衛艦出雲號。去年 12 月,日本政府宣佈要改裝出雲號,以及其姊妹艦加賀號,使兩艦的甲板能夠讓多於 10 架 F-35 戰機直接升降。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美國領導日本制訂的和平憲法,正式解除日軍武裝,嚴禁日本以戰爭為手段解決紛爭,但同時容許日本組建自衛隊。顧名思義只會負責防衛工作,譬如驅逐進犯的戰機或者搜尋潛艦,駐日美軍則負責發動必要的攻擊。改裝出雲號和加賀號的規模再小,但在和平憲法的嚴格規定下,依然顯得格外敏感。

安倍晉三在 2012 年復任首相以來,便開始推動自衛隊改革,使其規格邁向正規軍。他亦通過法例,允許自衛隊支援盟國的軍事行動,而且在執行聯合國維和任務時,可以在更廣泛的情形下使用武器。今年 4 月,日本更派遣兩名自衛隊隊員,參與美軍在埃及西奈半島的維和任務,而不再局限於聯合國的維和任務。

出雲號駛出橫須賀港口。 圖片來源:路透社

自衛隊對台海局勢的盤算

2013 年,安倍晉三設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由 70 多名官員組成,討論及協調國防和安全政策。去年發表的最新「防衛計劃大綱」與「中期防衛力整備計劃」,於 12 月獲內閣通過。前國防部官員道下德成,目前任教於東京政策研究大學院大學,他強調新計劃大綱意義「非常重大」,其中有 3 大重點值得注意:

  1. 增加國防開支。日本未來 5 年的國防預算達到 2,450 億美元(約 27.4 兆日元),較之前 5 年增加 11%,平均每年預算約 490 億美元(約 5.5 兆日元)。這個增幅聽起來相當龐大,金額略高於英法兩國,但其實還遠遠不及中國國防開支 4 分 1,而且只佔日本國內生產總值約莫 1% 左右。
  2. 增強攻擊能力。改裝出雲號以搭載 F-35 戰機,是增強海上攻擊能力的重要一步。日本又引進遠程聯合空對地導彈 JASSM-ER,可裝配在戰機上,射程遠達 900 公里。當局堅稱部署並非針對中國大陸,而是用來防止敵軍入侵日本水域與本土,但此距離足夠由沖繩攻擊上海。
  3. 首次肯定有備戰太空、網絡空間和電磁頻譜的需要。日本將會斥資 2.4 億美元(268 億日元)成立新部隊,在山口縣山陽小野田市的先進雷達系統支援下,偵測人造衛星的威脅。同時計劃在未來 5 年,把網絡戰人員數目由 150 增至 500。但有日本官員接受訪問時承認,網絡戰的攻防界線相當模糊,追蹤網絡入侵行動時,偶爾需要滲透對手網絡,看起來跟其他網絡破壞行動無異。

上述種種國防政策改變,主要都是回應地緣政治變化。有日本國防觀察員指出,上次日本於 2013 年發表國防計劃以後,北韓總共發射過 53 枚導彈、試爆 3 枚核彈。而美國自杜林普執政以後,要求日本分擔更多軍事開支,進一步增加防衛的不穩因素。但日本擴充軍事實力,並非單純為安撫美國,更重要的是應對來自中國等地的威脅。

2013 至 2017 年間,中國國防開支暴升約 3 分 1,相對日本升幅不足 3%,即使日本計劃提高國防開支,仍難以收窄雙方差距。單計去年首 9 個月,中國便多次擅闖日本空域,日本戰機升空多達 476 次作攔截,大部分發生於中國聲稱擁有主權的釣魚台,亦即日本的尖閣諸島。

以前日本的軍事部署,主要是應對冷戰時期的蘇聯威脅,所以大部分資源集中北部。如今資源正重新調配到南部,尤其是沖繩列島。今年 3 月有兩座沖繩自衛隊基地投入運作,第三座基地正在興建,與美軍沖繩基地同時圍堵中國。

日本的部署亦考慮到台海局勢,一旦中國出兵進犯台灣,駐沖繩美軍主力必然投入台灣戰事,屆時沖繩防衛便需要依賴日本自衛隊。去年日本自衛隊成立戰後首支海軍陸戰隊,正在實習反艦與兩棲作戰,用以保衛及重奪島嶼。

去年安倍晉三在自衛隊朝霞駐屯地閱兵。 圖片來源:路透社

主流民意拒絕修憲建軍

然而,曾任國防顧問的東京大學教授青井千由紀形容:「我們正朝著正確方向邁進,但步伐很慢。」譬如新型太空雷達要到 2023 年才投入運作;人口老化及萎縮問題亦影響到自衛隊人手配備,2014 年就無法達到招兵目標。去年要把新兵年齡上限調高,又考慮提高退休年齡應對。

儘管道下德成教授認為,眾多部署旨在要「中國三思而後行」,但相信只有大筆投資精良武裝,否則仍難以起到足夠的阻嚇作用。日本修例容許自衛隊參與聯合國工作,但自衛隊還未執行過任何正式維和任務,僅派出工程師到海外,教導外地人員如何操作日本儀器。

2017 年自衛隊前往南蘇丹時,安倍晉三曾經暗示,如果行動發生流血衝突,他會辭職下台,意圖向世界大派定心丸,可見日本和平憲法的約束依然存在,嚴格限制自衛隊的行動。最近民調顯示,多達 54% 日本人反對些微的憲法改動,以致安倍在內外壓力下不敢造次,原有修憲建軍及廢除第九條和平主義原則的打算,如今亦只能一再擱置。

政治形勢的多方掣肘,使得政府在擴充自衛隊同時,領袖不敢宣示真正意圖。官員接受訪問時承認,在翻譯日美同盟的協議文件時,日文版本刻意避重就輕,淡化日本需要承擔的責任,以免刺激國民。出雲號同樣體現這種低調作風,雖然改裝後可搭載 F-35 戰機,但自衛隊始終稱呼它為護衛艦,與其實際航母作戰能力毫不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