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最後遺民:被遺棄穹蒼上的太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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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 年,蘇聯保守派發動政變不果,反而為蘇聯解體揭開序幕。 圖片來源:Peter Turnley/Corbis/VCG via Getty Images

28 年前,共產主義超級大國蘇聯瀕臨崩解,國家機關自顧不暇,無法把太空人克里卡列夫(Sergei Krikalev)接返地球。克里卡列夫被迫在太空漫遊 311 日,到重返地球時已仿如隔世,蘇聯不復存在,其薪酬貶值到不及巴士司機收入一半,從此被傳媒稱為「蘇聯的最後公民」。

1991 年 5 月 18 日,時年 33 歲的飛行工程師克里卡列夫升空,登上蘇聯的和平號太空站(Mir)執行任務。3 個月後,蘇聯保守派發動八一九政變,坦克車駛入莫斯科紅場,人民築起街壘負隅頑抗,為蘇聯解體的戲碼揭開序幕。

俄羅斯傳媒 Russian Beyond 報道,克里卡列夫坦言不理解地球上紛擾的政局,太空站上的同僚亦對形勢感錯愕:「對我們而言,這完全出乎意料…… 我們在討論,試圖了解局勢會如何影響太空事業。」

克里卡列夫不是杞人憂天,他臨行前所受的訓練,僅足夠應付 5 個月的任務。但當期限已到,其他太空人獲如期接返地球時,他卻接到通知,國家資金不足,沒有其他飛行工程師頂替,暫時無法把他接返地球。

當時蘇聯瀕臨解體,國庫空虛,不但向外國兜售登上太空站的名額,甚至商討出售太空站的可能。克里卡列夫受美國科學雜誌 Discover 訪問時憶述,當局曾經承認,長時間留在外太空有損健康,卻又說「國家處於危急關頭,省錢必然是首要任務。」

滯留太空時間愈長,前景愈堪憂。患癌、肌肉萎縮、免疫系統受損等等,通通都是健康風險,克里卡列夫亦沒有把握支持到最後。雖然他可利用太空船逃生,但此舉等同把太空站報廢,出於責任問題,他選擇了留守。

1988 年,克里卡列夫(右)在和平號太空站執行任務。 圖片來源:Sovfoto/Universal Images Group via Getty Images

新政府上台後,終於找到替代的飛行工程師,在 1992 年 3 月 25 日把克里卡列夫接返地球。他在太空生活 311 日、約莫 10 個月,足足較原定時間長一倍。

根據傳媒報道,他步出太空艙時臉色蒼白、全身冒汗,太空衣還印著蘇聯英文縮寫 USSR 字樣,以及紅色的蘇聯國旗,但現實中蘇聯已經不復存在。其著陸地點為哈薩克,曾經是蘇聯加盟共和國,當時已經蛻變成獨立的新國度。

克里卡列夫的原居地列寧格勒同樣變天,恢復沙俄時代的「聖彼得堡」舊稱。而他升空前的薪酬為 600 元盧布,在蘇聯時代屬科學家標準收入,算是高薪厚職。但蘇聯解體令盧布大幅貶值,這個薪酬還不如巴士司機收入的一半。

克里卡列夫之後在記者會上形容,國家實質的改變沒有想像中巨大:「(過去)我生活在俄羅斯的土地上,與其他共和國組成蘇聯。如今我重返俄羅斯,換成是獨立國家聯合體(Commonwealth of Independent States)的一部分。」

蘇聯解體,沒有為克里卡列夫的太空人生涯畫上句號。他後來代表俄羅斯執行太空任務,成為首位登上美國太空總署(NASA)太空船的俄羅斯太空人,又是國際太空站成員之一,如今是俄羅斯太空火箭企業 Energia 副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