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尋找御宅族的犯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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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動畫」第一工作室發生大火,造成多人死傷。 圖片來源:路透社

「京都動畫」第一工作室的大火,至目前為止造成 35 人死亡,多人受傷。損失的人員加上原稿資料等,這場大火一口氣把當代日本動畫產業的半邊天燒掉。新聞媒體即時詢問犯人的犯案動機與其身份的關係,犯人是御宅族嗎?是因為動漫作品的原因而犯案嗎?

1988 年的「宮崎勤連續殺害女童事件」中,警察在犯人家中發現逾 6,000 盒錄影帶收藏。以 80 年代的基準來說,這是超越家用範疇,已經接近數據庫等級。大眾媒體在收藏品中如獲至寶般找到色情及動漫錄影帶 —— 即使只佔總數非常低的比例,然後得出「犯人是御宅族」的結論。「御宅族是犯罪預備軍」的社會偏見,直到今天仍揮之不去。

今年 5 月 28 日川崎市的無差別殺傷事件發生後,大眾媒體都是相同操作。FNN 與日本電視速報指:「警方在犯人家中發現電視與遊戲主機。」但一名日本人的家中,有這兩樣東西並沒有甚麼奇怪,正如你不會驚訝我家裡有飯桌。另一方面,「每日新聞」與「產經新聞」卻逆向操作,強調犯人沒有智能電話與桌上電腦,似乎暗示犯人有社交障礙。

大眾(或者包括媒體與觀眾)都希望問題有簡單直接的答案,設想社會問題能被簡化為個人問題,單憑直白的標籤可以梳理任何脈絡。為加害者尋找「非主流」甚至「反社會」人格的依據,目的是為了建構一種論述:因為他本來就是不正常的人,所以做出不正常的事。這跟 TVB 膠劇的演出方式也大致雷同,殺人犯角色總是瘋狂失常,觀眾輕易就能憑角色的眼神動靜分辨誰是殺人犯,甚至在其犯下罪行前已知曉。

在媒體技術高速發展的年代,無論走得太前抑或太慢都會成為異類。當所有人都有智能手機而你沒有,你就是該被排除的異類。這是因為腦袋的理解能力跟不上身體,媒體經驗的落差就成為女巫狩獵的原因。宮崎勤的 6,000 盒錄影帶,川崎殺傷事件犯人的遊戲主機與智能電話,成為了「失常者」的「鐵證」。

一味歸咎於個人精神的異常性,結果是令人忽略社會與外部環境的關係性,也無助梳理事件的因由。「京都動畫」縱火的犯人是不是御宅族,或者是不是某個角色的愛好者,不是重點 —— 起碼沒有證據證明存在直接關連。在御宅族之前,他是一個縱火犯,消費喜好不能視為犯案的唯一原因。

正如示威者穿黑衫,但穿黑衫的不一定是示威者。標籤不能導出答案,只能給出放棄思考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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