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 8 日,香港高等法院及終審法院門外先後起火,被噴上法治已死幾個大字。在獨裁國家,很多時所謂法治,就是「依法治國」(Rule by Law),政府以法律作為管治工具,而不是自由主義中,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治(Rule of Law)。可是,有人依然會寸土必爭,在法律體制內嘗試進行周旋。在南美洲小國蘇里南(Suriname),奇蹟就發生了。該國現任總統鮑特瑟(Dési Bouterse),被控 1982 年專政期間,非法殺害 15 名異見人士,終裁定罪名成立,判囚 20 年。判刑時,這名殺人犯總統還身在北京,被中南海奉以上賓之禮。
蘇里南位於南美北部,毗連巴西,是南美其中一個國土面積最小的國家。1667 年起,蘇里南被荷蘭殖民者佔領,直到 1954 年得以自治,1975 才正式獨立。獨立後,蘇里南政局長期不穩,內戰和政變反覆發生。現任總統鮑特瑟在 80 年代就已經是蘇里南的軍事領袖兼實質領導人,他於 1980 年發動軍事政變,把國父亨克.阿龍(Henck Arron)趕下台,到 1987 年才下放權力,允許民主改革。2010 年,鮑特瑟透過所屬的國家民主黨(NDP)在大選勝出,得以回朝,並於 2015 年連任。近年,鮑特瑟同樣被指打壓新聞自由,並把示威領袖驅逐出境,2017 年更發生大規模的反政府示威。
他今次涉案的,就是 1982 年的「十二月屠殺」(December Murders)。鮑特瑟是當時國家軍事委員會(National Military Council)主席,被指下令抓捕共 16 位反對派領導人,並以企圖越獄為由,把當中 15 人槍決,事件震驚全球,宗主國荷蘭中斷對蘇里南的援助多年。反對派一直堅持尋求公義,審訊在 2007 年才得以開始。國家民主黨的議會在 2012 年通過特赦法,赦免總統刑責,但高等法院於 2015 年下令繼續審判。軍事檢察官 Roy Elgin 亦堅持開庭,綜合唯一生還者兼工會領袖 Freddy Derby 生前供詞以及各方證供,終於在今年 11 月 29 日,法庭宣佈判處鮑特瑟 20 年刑期。
完成中國之旅後,收到判決的鮑特瑟取消到古巴外訪,立即返國。他指自己是政治遊戲的受害者,表示會上訴,而反對派就堅持他要立即下台。美國、法國、德國、荷蘭、西班牙和英國則發聯合公報,讚揚法庭的獨立性,並希望各方堅守法治,因為法治是蘇里南社會的重要基石,又指判決有助蘇里南各方達成真正的和解。其實,這並不是鮑特瑟第一次被判有罪,早在 1999 年,他被荷蘭當局指控走私近半噸可卡因,罪名成立,至今仍然在歐洲刑警組織的通緝名單上。他兒子也深得父親「真傳」,在 2015 年,被美國當局控以販毒、販賣軍法和支援真主黨恐怖活動等罪名,被判囚 16 年。如今,尚未知道蘇里南法庭會如何執行對鮑特瑟的裁決,以及法庭尚有多少權力,但判決無疑已引發蘇里南的一場政治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