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詩敏:缺席記者會是一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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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坂直美拒絕出席法網賽後記者會一事掀起風波,她最終發聲明宣佈退出今屆法網,並透露自己長時間受抑鬱症困擾。 圖片來源:路透社

公眾人物的權利與責任,有時真的很難說得清。

法國網球公開賽開打,一件發酵得很厲害的事件,是女單二號種籽、日本名將大坂直美日前於社交平台表示,為「保障運動員心理健康」,決定不會出席這屆法網的賽後記者會。事件掀起風波後,她發聲明宣佈退出今屆法網,希望大家將焦點放回巴黎的賽事,並透露自己在 2018 年美國公開賽後長時間受抑鬱症困擾。

事件回帶,日前大坂直美發文,認為大家總是不關心運動員的心理健康,在記者會上,他們常常被問一些已經問過多次、或是質疑他們的問題;她不願屈服於質疑她的人。

這位 4 次大滿貫冠軍得主強調並非針對法網,亦表示自己跟大部分從她更年輕時就訪問她的記者關係友好。向來有性格的大坂直美更寫道,如果賽會一直說「出席記者會,不然你會被罰款」,並忽視運動員的心理健康,她將一笑置之,並希望罰款能捐到關注心理健康的慈善組織。

然而,有其他球星不認同大坂直美的言論,覺得出席賽後記者會是球員「工作」的一部分;四大滿貫包括法網、溫網、美網及澳網更發出聲明,警告大坂直美如果繼續拒絕接受傳媒訪問,可能要面對取消比賽資格、更多罰款,甚至在未來大滿貫禁賽的懲罰。

這位 23 歲球星在勝出首圈賽事後,只接受了現場主持訪問,並沒有出席賽後的記招,亦已經被法網組委會開出罰單,罰款 1.5 萬美元。而其當時的態度看來未有軟化,又在社交媒體發文:「憤怒就是缺乏理解,改變總讓人不舒服。」

另一邊廂,法網賽會社交網站疑似以相片揶揄她,但未幾即刪除帖文。此外,據報國際女子網球協會(WTA)也有聯絡大坂直美,了解她是次決定的背後原因。

幾經擾攘,最終大坂直美發聲明表達退賽決定,她強調自己無意分散大家注意,也承認早前的表態時機不理想,訊息亦可表達得更清晰。這位 2018 年美網贏家坦言曾受抑鬱症困擾,並表達自己的難處:「大家都知道我很內向,也看到我常在比賽戴耳機以減低社交焦慮。儘管網球記者對我總是友善(我想對可能被我傷害了的記者致歉),但我不是天生的公開演說家,每次跟全世界的傳媒說話前我會非常焦慮。」她也表明已私下向法網寫信道歉,並願意在賽事後跟對方詳談。

看到這裡,不知大家覺得其最初的決定是值得被肯定,還是太有態度,過分任性?

大坂直美的初衷是好的,她是在(網球)世界起革命,可以想像,她在下決定時多少考慮到自己即將要背負何等壓力,以及需要面對各方的言論,本來還要專心比賽,確實勇氣可嘉。雖然最終落得「退賽」這個令人惋惜及無奈的決定,但筆者實在欣賞她希望善用自己的地位,嘗試撐起半邊天的精神。

至於她以缺席賽後記者會來宣揚心裡健康的決定是否合情理,可以有很大的討論空間 —— 作為一個備受注目的專業網球員,是否應該拒絕此「職責」?作為一個在世界有影響力、本身有想法的女生,想在專業之外以自己的方式去宣揚好的訊息,又是否需要被懲罰?大坂直美退賽的發文,獲得不少體育明星,包括「飛人」保特、「大威」雲露絲威廉絲等留言及支持。或者大坂直美只是走得太快太前,沒有得到足夠的支持基礎(特別是同行),最終慘被 backfire(回火)。

輿論威力既能載舟也可覆舟。延伸去談,雖不可直接類比,但譬如明星的豔照流出,如果他們都是受害者,又是否有道歉的需要?又好比筆者本身從事傳媒行業,有時看到部分大眾專門抓住報道錯處、語病標題,以及主播或記者出洋相等畫面,在網上大肆嘲弄。的確,傳媒面對的是大眾,要對社會負責,亦必須對自己的工作格外謹慎;而大眾有時也不過是為茶餘飯後找點樂子。但以同理心來看,有時大家一下無惡意的嘲弄,可能會為當事人帶來無限尷尬,甚至麻煩。

公眾人物的權利與責任,有時真的難以說清。「錯就要認,打就要企定」,「食得鹹魚抵得渴」,當中的是與非,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辯明?執筆之時,大坂直美的事態發展至此,未知文章刊登之日又會有何改變。無論面向公眾的代價為何,當事人是對是錯,希望大家都可以帶著良好的初心及出發點,迎難而上,重新出發。(大坂直美,我很欣賞你,請加油。)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

多媒體創作人,旱地冰球員,香港大學社會科學碩士(媒體、文化及創意城市);帶著社會學背景的多棲體育人,節目主持兼旁述,亦從事不同的創作工作,也終究仍是一個「漫遊者」。相信文字,忠於創作,熱衷於遊歷,繼續以「漫遊者」的目光,陪大家探看這個世界。

關於曾詩敏:www.tsangsm-vien.com Instagram:https://www.instagram.com/tsangsm.vi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