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年 1 月,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在施政方針演說上表示:「過去日本以 1964 年的東奧為目標,大幅改頭換面;這次亦將藉由 2020 年東奧,使日本重獲新生。」
日本政府對東奧滿有期待,冀望能夠轉變 1990 年代泡沫經濟崩潰後,日本民眾冷卻的消費欲望。日本總務省每 5 年的「全國家計結構調查」顯示,殘留著泡沫經濟光環的 1994 年,是消費支出的高峰,每戶單月支出金額超過 34 萬日元,接下來就一路下滑。到了 2019 年,月消費支出只剩將近 28 萬日元,比高峰減少了 18.9%。
多數經濟學者表示,「對將來抱持的不安未曾減少」,是消費低迷的主因。為將來著想,民眾將所得投入儲蓄,相對減少消費的比率。到 1990 年為止,消費支出的比率仍將近可支配所得的 80%;但從泡沫經濟面臨崩潰的 1991 年起,則在略高於 70% 徘徊。
但是,內閣府的「國民生活民意調查」顯示,現在有 6 成的日本人著重心靈富足,如觀賞落入大海的夕陽餘暉、或眺望孩童在大自然的嬉戲身影,即使不增加消費支出也能體會得到,也讓對生活感到滿足的日本人不減反增。
NHK 廣播文化研究所從 1973 年起,每 5 年實施「日本人意識調查」,記錄下測量幸福感的生活整體滿意度。最新的 2018 年調查中,回答「滿意」、「還算滿意」的比率共達 91.7%,創下調查實施以來的最高紀錄。與消費支出高峰期的 1993 年相比,對生活整體感到滿意的比率增加 4.5%,顯示即使消費的支出金額下滑,對生活的滿意度不見得就會跟著降低。
除了電子產品,再加上包含雪櫃、洗衣機、電視機的「三大神器」,在日本家庭中已多到氾濫。據 Nissei 基礎研究所(NLI)等單位的調查,日本家庭中沉睡的不用物品總額超過 37 萬億日元。即使買得再多,滿足感恐怕也難以提升。
在這樣的趨勢下,標榜「通縮、減少」的極端例子也應運而生。極簡主義者的風潮,被視為對過度消費社會的反抗,從美國開始興起。在生活中只使用最低限度物品,房間內幾乎不放東西,只買真正想要的東西,日本也在 2015 年起開始風行。
法政大學法學部教授水野和夫是著名經濟學家,他認為極簡主義者的生活方式並無大礙,「現在日本正需要『走慢一點、離近一點』的精神」。由於日本的物質層面已十分富足,不必再魯莽追求經濟增長,「總是比賽最早到公司工作,前往最遙遠的國家販賣商品,過去『更快、更遠』的行動原則,應該重新受到審視」。
高度增長期下,日本人也曾經有過強烈的消費欲望。「全國家計結構調查」記錄著家戶每月平均消費支出的成長率,東奧首度在 1964 年舉辦之際,因所得增加,平均消費支出較 5 年前增加了 35.2%,放於現在是難以想像的驚人增長。
相較於第一次東奧舉辦時,日本正進入高度增長期的 1964 年,二次東奧時的日本,正值經濟成熟期的 2021 年。兩個完全不同的時代,日本都獲得了舉辦奧運與帕運的機會,甚至二度舉辦之際,碰上足以動搖固有價值的疫情。唯有開始思考今後日本應該追求的根本目標,才可能讓本屆奧運的舉辦更具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