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訪港記:夏威夷國王的世界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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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 年 4 月 12 日,卡拉卡瓦一世(最下排中間,戴草帽)抵達香港,期間與香港時任總督軒尼詩(最下排中間,戴大禮帽)等人合照。 圖片來源: Hawaii State Archives

1841年,英國與清廷簽署「穿鼻草約」,標誌香港正式開埠,並在往後發展成東亞區內重要的自由港。香港作為打通中國市場的重要門戶,自然有很多商旅慕名而來;香港現代化的經驗,也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政客甚至革命家到訪,當中包括皇室貴胄。這次就介紹夏威夷國王卡拉卡瓦一世(King Kalākaua)在 1881 年西遊香江的故事。

1976 年,已故美藉華裔史學家謝延玉(Tin-Yuke Char)在皇家亞洲學會一份期刊發表文章,還原了卡拉卡瓦一世訪港的經過。

1778 年之前,夏威夷島上的波利尼西亞人一直過著封建部落生活。當年英國知名探險家庫克船長(Capital Cook)到來,將夏威夷捲入現代化浪潮,各種新知識湧進。其中一位力主改革的酋長卡美哈梅哈一世(Kamehameha I)於 1795 年統一各部,創立仿效歐美制度的夏威夷王國,在英美保護下長期享有獨立地位。到 1881 年時,夏威夷王國已經傳到第七任君主,也就是卡拉卡瓦一世。

踏入 19 世紀,夏威夷與當時的滿清帝國關係十分密切,一來美洲的商船如要前往珠三角地區,多數會駛經夏威夷;二來兩地檀木貿易昌盛,廣東人會稱夏威夷為「檀香山」。到 19 世紀中,廣東珠三角地區更加是夏威夷重要的外勞來源,華工通常會經香港招工局遠赴當地。1861 到 65 年,美國陷入內戰,摧毀當地蔗糖生產,變相有利夏威夷莊園的生意,亦令華工更加渴市。1864 年,夏威夷成立移民局加緊招募外勞,翌年移民大使更特意前赴香港討論商務。

卡拉卡瓦一世肖像。 圖片來源:Hawaii State Archives

可是,勞工短缺問題一直沒解決,促使卡拉卡瓦一世親自外訪。卡拉卡瓦一世擁有出色的外交能力,早在 1874 年就曾訪美國,以流利英語在國會發言,洽談「美夏互惠條約」。1881 年他開始世界之旅,物色其他外勞來源,並且鞏固與世界各國的關係,以及吸收現代化經驗。其行程第一站是美國加州,受到皇室規格禮遇,然後到達日本與明治天皇會面,為往後夏威夷大舉引入日本勞工鋪路。第三站為中國天津,他在當地與李鴻章會面,成功爭取與美國一樣的最惠國待遇。

而香港就是卡拉卡瓦一世環球之旅的第四站,一行人在上海登上郵輪 S.S Thibet,在 4 月 12 日抵達香港。由於夏威夷和香港商務頻繁,卡拉卡瓦一世得到港方高規格接待,立法局議員、怡和大班耆紫薇成為夏威夷義務總領事,幫國王安排行程;時任港督軒尼詩則以維多行亞女王之名,邀請國王到香港總督府赴會。在 13 日早上,卡拉卡瓦一世代表團享用咖啡時,港英政府出動了 7 艘戰船鳴放 21 響禮炮,每艘船皆升起夏威夷國旗。

知名富商遮打爵士又安排了一場盛大的午宴,各國駐港要員都有獲邀出席。與卡拉卡瓦一世同行的國務卿岩士唐(William Armstrong)代表祝酒,盛讚軒尼詩是一位見多識廣、閱歷豐富和思想開明的人,大家相處的時光十分美好(glorious)。後來,卡拉卡瓦一世還頒授十字勛章予軒尼詩,以報答他的熱情招待。當時很多香港華商前來拜會卡拉卡瓦一世,向他表示夏威夷華工都為得到工作機會感恩,並會忠於當地政府。

根據岩士唐的書信紀錄,在國王於香港的最後一場晚宴舞會期間,曾經發生了一段有趣的小插曲。卡拉卡瓦一世因為應酬太多,休息不足,加上會場空氣悶焗,又吃得太飽,於是顯得昏昏欲睡,眼皮都掉下來了。岩士唐害怕卡拉卡瓦一世睡著會打鼻鼾,有損皇室形象,於是向旁邊的軒尼詩夫人求救。軒尼詩夫人問岩士唐有甚麼音樂可以令國王提神,然後召來管家安排軍樂團,奏起由卡拉卡瓦一世親自填詞的夏威夷國歌「夏威夷兒女」(Hawai’i Pono’i),令國王醒神過來。

4 月 21 日,卡拉卡瓦一世離開香港前赴泰國曼谷,後來更走遍新加坡、檳城、加爾各答、蘇彝士、開羅、羅馬、倫敦、布魯塞爾、維也納、巴黎、馬德里和里斯本,再穿過大西洋到美國東岸,經陸路往加州,然後在 10 月 29 日回程到夏威夷,成為歷史上首位能環遊世界的政府元首。卡拉卡瓦一世不單爭取很多生意機會,也讓外國進一步認識夏威夷;不過也有反對者質疑此行成效。卡拉卡瓦一世在 1891 年離世,到今天仍被夏威夷人尊稱為「快樂君主」(The Merrie Monarch)。

然而,在 1887 年,卡拉卡瓦一世被親美派迫令簽下「刺刀憲法」(Bayonet Constitution),遭大幅削權。1893 年,在美國軍事介入下,夏威夷王國被推翻,改為夏威夷共和國,並在 1898 年正式併入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