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們:食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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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比「食花生」更適合做今期的主題了。我們活在一個「食花生」的世界裡,英國政壇的動盪、文壇恩怨,對我們中間大部分沒涉事的人來說,都只是花生。「花生」沒有營養,但我們都樂此不疲,而「食花生」也意味著在無力感底下排遣鬱結的方法。泰山崩於前也好,食花生者,著實不用太認真,可是如果與我們攸關,就不要「食花生」了。以下節錄 3 本有關「食花生」的書籍,詳情可瀏覽有關網站,了解更多。

七份一書店 @集成中心 @1.7book.wanchai(KUMA):楊秀珠編著「教育的靈魂:通識老師的內在之旅」

身處擠迫之城中,「食花生」太容易,我們下意識就會把別人的遭遇當成趣聞來看,甚至以 meme 圖回應,滿足「八卦」的大腦。這種習慣或生活方式可能自求學時期開始「培養」:學生的責任就是讀好書、考好試,不要深究超越考試範圍的內容,也不要多管身邊的閒事。

通識大抵是極少數反其道而行的學科,打破知識疆界,著重跨領域思維。它告訴我們,要食盡天下花生,更要反思花生如何體現經濟全球化、對農民的剝削,然後再拿花生殼去做廚餘回收堆肥。「教育的靈魂」是楊秀珠教授與一眾通識科老師的「食花生教學點滴」,他們透過不斷累積經驗與探討,逐漸認清自己想教出怎樣的「非一般花生友」,確立自身對社會關懷的願景。

雖然時移世易,通識科將成過去,但那段「在體制間、狹縫間盡做」的旅程仍是珍貴的文獻,警醒並鼓舞著仍在體制裡的教育者: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 兼收並蓄天下事,是為了事事關心。

夕拾 X 閒社 Mellow Out:劉綺華「失語」

香港人喜歡「吃花生」,雖沒營養,但樂此不疲。這習慣多少也反映人們遇到危機、無計可施時,選擇笑而不語的方式應對,以排解心中鬱悶。多少荒誕每日依舊上映,當政黨間的角力、戰爭的犧牲、大環境急轉直下,仍舊返工、玩樂、生活,反正我們也改變不了幾多,就索性「吃花生」當正餐過活就好了。

夕拾 X 閒社推介劉綺華「失語」,此小說描寫兩位香港中文教師伶和慧,因學校政策欲將粵語教學改為普通話教學,而逃不過成為制度暴力的犧牲品。

書中的校長要求約聘中文教師伶與慧必須考過普通話的基準試,才有機會獲得續聘的資格。習慣以粵語教書的伶感受到威脅,處心積慮趕走慧。沒想到,慧以令人震驚的方式結束生命⋯⋯

慧死了以後,人們也是「吃花生」,包括想保著工作的伶,沒人敢靠近她擺滿鏡子的座位,辦公室裡籠罩低迷的氣氛。伶接到媒體的電話,探問慧的死因,沒想到竟寫出對學校不利的報道。只是想保著工作的伶,卻宛若慧的鏡像,投射出對生活的迷惘與憂慮。

不過是被要求換個語言教書,怎知道,這世界跟著變了樣?慧與伶的「失語」,並非因為她們無法駕馭普通話的正確發音,而是他們在沉默的回應中捲入鬥爭漩渦成為犧牲品。那麼我們要怎樣回應世界的不幸?讀者或者能在此小說得到啟示。

序言書室 Hong Kong Reader:劉仲敬「窪地與韭菜:阿姨論中國(人)的心理、現實與結局」

不管是「食花生」、「幸災樂禍」,抑或是習慣了當「韭菜」,都似乎有一個歷史悠久的社會背景。近幾年來流行於網絡的史家劉仲敬(別號「阿姨」),一直提出所謂「中華文明」是西亞、內亞文明東漸的「瓦房店化」(指外來輸入技術在本地的劣質化)版本。這本「窪地與韭菜」輯錄阿姨的相關問答提要,他進一步談到所謂民族性的塑造,不單將中國人的社會、精神和心理問題,歸因於「秦政」剝奪了周代封建制度塑造的人格。他進一步指出,這種「秦政」以後不斷在大一統王朝中發生,代表著中央專制、吏治國家、編戶齊民制度對各種社會紐帶的毀滅。即使在外族政權中類似貴族民主的制度,也很快被帝王和身邊的漢臣聯合起來消滅。正如哲學家黑格爾在「歷史哲學」中甚至斷言:中國是沒有歷史(指歷史精神)的,只有王朝興覆的重覆,任何進步都不可能從中發生。阿姨也認為,中國歷史上所謂科技、曆法和醫術等,全都是從波斯、中亞或印度輸入技術的結果。

然而傳統中國仍有形同國家的宗族共同體,這種紐帶在現代中國卻被共產黨徹底消滅,中國人變成人與人進行內戰的原子化個體,互相博奕、互相戕害。在阿姨的論述中,「文明窪地」就是指這樣一塊國土,即使它看起來地大物博、繁榮興盛,其實它自家創造的東西,從物質技術到精神價值上都是劣質仿製品。阿姨與中國大陸大多數自由派知識分子的不同之處在於,他並不倡議憲政民主,相反地,他回到西方漫長的封建遺產,今日西方在經濟、科技及民主的成就,都源於封建制度、教會法與習慣法傳統、貴族議會,工人行會制度等。有人會說:「這是西方的文明,中國可有的是自己的文明。」阿姨的答案將明顯地打臉,他說文明只有中心與邊陲,相對於西方、西亞、中亞、印度等文明中心,中國是邊陲:當然,古代中國向越南朝鮮日本等國輪出文明,相對非洲地區,古代中國的文明位階也更高。但以歷史階段而言,中國已經進入文明灰燼的階段。而因為當今中國冒進躁動的對外政策,又為其增加了自毀的風險。不管你喜歡思考歷史的發展軌跡,抑或為前景擔憂,都應該一讀阿姨這本新書,並且在這亂世中努力自強,不做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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