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症下的生離死別、被迫害的阿富汗婦女、家破人亡的烏克蘭兒童、遭內戰與地震夾擊的敍利亞人…… 全球天災人禍,無不令人痛心疾首。但你我又從何時起,對於他人的不幸或不義,只感到無何奈可,甚至想置之不理?在媒體及社交平台推動下,這種「同情疲勞」現象來得更快更廣。世界愈糟糕,人們愈麻木。
美國媒體研究員 Brad Bushman 曾作多個實驗,闡明電子遊戲及電影等數碼媒體的暴力,如何令人對現實的暴力或苦難去敏感化(desensitization)。研究之一是讓 320 名學生打電玩 20 分鐘,遊戲類型分為暴力及非暴力兩種,之後請他們回答問卷,期間會聽到走廊有人打鬥。結果顯示,暴力遊戲玩家平均花上 73 秒去幫正在呻吟的人,玩非暴力遊戲的則只需 16 秒;前者亦傾向把打鬥的程度形容得較輕。Bushman 指出:
觀看暴力影像的後果是你對它麻木,認為暴力沒甚麼大不了。而在現實世界的後果,是你不太可能幫助暴力受害者。
Bushman 認為,同情疲勞的潛在心理機制正是去敏感。「這是一種情感或注意力的過濾,以免我們壓力或創傷太大而無法應對。若從心血管覺醒反應或震驚腦波來看,剛玩過暴力遊戲的人,對暴力畫面的生理休克反應會減弱。」士兵或醫生等經常接觸創傷的人,或需對暴力脫敏以作適應。但當一般人對暴力遲鈍,恐會帶來壞影響。「這種適應,實際上是在社會引發進一步侵略和暴力的機制之一。」
土耳其伊本赫勒敦大學的 Yasmin Aldamen 警告,同情疲勞足以招致更多暴力和仇恨言論,逃至土耳其及約旦的敍利亞難民便是一例。葡萄牙天主教大學傳理系助理教授 Jessica Roberts 亦指:「有證據表明,隨著時間過去,人們在災後捐款愈來愈少。這已體現在最近的土耳其和敍利亞地震。」惟她本人也難敵同情疲勞。「烏克蘭被侵略後,我最初感到暴行很可怕,但聽到又一座城鎮失陷後,反應已沒那麼強烈。」
儘管如此,學者們認為同情疲勞可被逆轉。Roberts 表示:「我們可利用社交媒體,建立人與人之間的同情心。我們對 Humans of New York 這個蒐集人們正面而切身故事的計劃進行研究,發現它有助引起龐大同理心。」Aldamen 亦呼籲媒體和網民改變對弱勢社群的表達方式,包括從更人性化的角度報道危機,並在報道中促請個人或政策制定者採取行動,令讀者不會被悲劇淹沒而麻痺,也不會有種只能旁觀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