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shi:被 AI 吃掉的香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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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學生吃完香蕉後,把蕉皮貼回牆上。 圖片來源:shwan.han/Instagram

一名首爾大學的美術系學生,在三星美術館 Leeum 吃掉一根香蕉 —— 一根價值 12 萬美元的香蕉。這不是在美術館進食的罰款,而是真的那根香蕉的價值,因為那根被膠帶貼在牆上的香蕉,其實是意大利藝術家 Maurizio Cattelan 的作品「喜劇演員」(Comedian)。

那學生把香蕉吃完後,把蕉皮貼回牆上,據稱他把香蕉吃掉的原因是「他餓了」。信不信是你的自由,反正我是不信的。吃掉這根 12 萬美元的香蕉不需要特別大的膽子或者荷包,因為前例證明肇事者是可以全身而退。「喜劇演員」不是初次被吃掉,美國行為藝術家 David Datuna 在 2019 年已經吃過一次。當時作者本人說香蕉只是一個象徵,只消更換另一條蕉就可以。對於今次韓國的事件,作者連回應也省了。美術館換上新鮮的香蕉,展覽如常繼續。

相比吃掉香蕉的行為,許多人無法理解那根香蕉憑甚麼賣 12 萬美元,更多人是無法理解為甚麼把香蕉往牆上貼就是藝術品,到底甚麼是藝術?

把時間倒退回 19 世紀,甚至更早以前的歐洲,那是一個設計師、藝術家及建築師還未徹底分家的年代,藝術家不是一群吃飽飯沒事幹的閒人,而是受僱於貴族、商人和宗教組織的技工,負責畫人像畫和粉飾建築。當攝影技術被發明,講究像真和寫實的西洋美術隨即被時代拋棄;在專業分工化的產業年代,各種技能也從「藝術」分家出去。與其說藝術家失去了受薪技工的身份,不如說現代意義上的「藝術家」身份從此才確立起來。

如果「美」等同「寫實」,那麼藝術家的椅子則被攝影師搶去。於是藝術家尋找新的椅子,等於重新定義甚麼是「美」,又甚麼是「藝術」。詢問甚麼是藝術的藝術,這就是現代藝術的誕生。許多現代藝術(說是當代藝術比較準確)之所以看起來既抽象又不明所以,是因為理念本身才是核心,表現只是到達理念的形式和方法。這不是說作為方法的技術不再重要,而是技術從「寫實」中解放後變得多元,但惟獨理念本身才是不可取代。

在過去,擁有混出特定顏色的技術已經足夠決定你是一名藝術家,但在 AI 可以用幾秒生成圖像的年代,即使畫功再高超也不代表你能夠成為藝術家。相反,即使你使用的只是膠帶和香蕉,但能夠引用 Andy Warhol 基於大量生產物品的創作,說出「真」與「美」之間的反思,這就足以被稱為是藝術 —— 當然你也可以把爭議當成作品的一部分,把觀眾拉入論述,這也是當代藝術常用的手法之一。

※ 此欄文章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網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