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倒退:突尼西亞禁書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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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倫多大學客座教授 Kamel Riahi 的著作「突尼西亞怪人」在突尼斯國際書展被文化部派員沒收。 圖片來源:FETHI BELAID/AFP

2010 年底,突尼西亞的攤販自焚事件引發「茉莉花革命」,最終推翻獨裁統治 23 年的總統本阿里,更為日後在中東遍地開花的「阿拉伯之春」揭開序幕。但隨著這個北非國家陷入經濟危機,4 年前改由賽義德(Kais Saied)上台後,民主發展逐步倒退。近日在突尼斯國際書展發生的封檔沒收事件,更被視為專制重來、鉗制思想的鐵證。

賽義德在 4 月 28 日為此文學盛會揭幕,才說著「思想解放很重要」,沒過 1 小時場內所有 Kamel Riahi 的著作「突尼西亞怪人」(Tunisian Frankenstein)就被當局派員沒收,岀版商 Dar el-Kitab 亦被封檔,負責人 Habib Zoghbi 在圍封布貼上字句「被一個任意的決定關閉了」。他指這本把賽義德比作科學怪人、談及國內民主崩潰的作品,僅對歷任總統提出質疑,並無危害國家安全的內容,更已列入事前發給主辦單位的清單,文化部長卻以「未獲授權展出」為由查封。

有其他參展商收起攤檔以作聲援,但據報翌日 Zoghbi 收回「言論審查」的指責及重開攤檔,強調收回書籍是程序問題,「當初因印刷延遲而把書從清單刪除」,保證會在書展結束前重新印刷。出版商 Meskiliani 曾參與聲援,負責人堅信未有事先登記只是「審查的藉口」。半島電視台亦引述兩位消息人士指,有多名警員曾到一間知名書店,要求停售「突尼西亞怪人」。該書作者、多倫多大學客座教授 Riahi 直指:「這是壓制言論自由的危險先例。」

非牟利組織「美國筆會」發表聲明,指賽義德「以思想自由作演講為全國性書展揭幕,僅為之後命令安全部門人員沒收一本書」。突尼西亞出版總會亦表示,「對事件深感遺憾,呼籲文化部長重新考慮這項史無前例的過火決定」,又指「Dar el-Kitab 的攤檔雖然重開,但在欠缺法庭頒令下,書本仍遭扣押。更廣泛來說,這是對整個行業,包括作者、出版商及書商的明確信息」。該會強調,書展之重要,如同國內文化生活中一口「新鮮空氣」。

出版「突尼西亞怪人」的 Dar el-Kitab 被勒令封閉其書展攤檔。 圖片來源:Wejdene Bouabdallah/Twitter

事實上,書展第二天再發生同類事件。安全部門派員拿走在場展示的「賽義德為先 —— 一艘醉船的總統」(Kais the First, President of a Drunken Ship),並要求岀版社撤走其餘所有庫存。作者 Nizar Bahloul 為新聞網站 Business News 編輯,去年發表批評總理 Najla Bouden 的文章後便成為警方調查對象。涉事書籍則在前年推出,並已連續兩屆作公開展示,如今警方卻說要「確認內容」。Bahloul 直言:「2011 年(茉莉花)革命以來,首次發生這樣的事。」

去年賽義德解散國會,推動體現其獨裁統治的新憲法,自此以法令治國。9 月當局再立法禁止散佈「謠言和假新聞」,今年初又搜查獨立媒體 Mosaique 電台的負責人住所,並對全國記者聯會負責人提出刑事起訴。紐約大學阿布扎比分校中東政治助理教授 Monica Marks 指出:「賽義德一直有系統地扼殺國內民主的餘燼,以及讓作家和記者可批評他及心腹的最後一口政治氧氣。這次書展上對出版社、書商甚至買家的襲擊,便是不斷加強打壓的一部分。」

突尼西亞政治分析員 Amine Snoussi 亦指,沒收書本一事展現了「賽義德政權」為何物。「一本書、一首歌或一篇文章,都對他的權力構成威脅。當總統逮捕他的對手、消除書本及對司法和警方施壓,言論自由便不可能存在。」他更表示,賽義德當年競選總統時承諾要賦予人民權力,只是為了「摧毀任何反對勢力」。阿拉伯世界首次出現的民主制度,在十多年過後的今日,似乎正步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