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理工圍城戰:一場反軍政府的學生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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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 年 11 月 14 日學生佔領理工校園後,無數市民前仆後繼前往聲援,癱瘓鄰近多條街道。圖片來源:Public domain

被奉為西方民主發源地的雅典,近代民主發展卻一波三折,上世紀經過軍政府鐵腕統治,觸發 1973 年學生帶頭起義,佔據雅典理工學院號召全民抗爭。縱然坦克及軍隊攻入校園,抗爭以流血收場,但雅典理工圍城戰是推翻軍政府的第一塊骨牌,為今日的希臘第三共和國奠定基礎。

1967 年希臘軍方發動政變,推翻民選政府,國王流亡海外,大批反對派先後遭受酷刑、囚禁或流放。在高壓統治下,國內缺乏有組織的反對派,政局大致平靜,直到 1973 年嚴重通脹,民怨四起,3 月起學生開始帶頭反軍政府,政治動盪不斷。軍政府領袖帕帕佐普洛斯(Georgios Papadopoulos)快刀斬亂麻,意圖廢黜希臘國王,建立總統議會共和制,名正言順以總統身分統治,結果加速軍政府倒台。

學生運動起初以市中心雅典大學法學院為中心,到 11 月 14 日,北邊的雅典理工學院反而成為焦點。當日學生先在法學院遊行,然後以雅典理工學院為目的地,位置接近著名的雅典國家考古博物館。警方當晚勒令學生撤走,但學生拒絕從命,正式佔據理工校園。

1973 年 11 月 14 日,學生拒絕撤走後,正式佔據雅典理工校園。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不少學生與市民聽說學生佔領理工後,前仆後繼進入校園聲援。學生更在校園內設立廣播電台,透過大氣電波呼籲全民起義,齊集理工支援學生。當時 21 歲學生 Maria Damanaki 負責發表宣言,內容精簡撮要:「這裡是理工學院!這裡是理工學院!這是自由抗爭的學生電台,這是自由抗爭的希臘人電台!」

廣播過後,局勢急速發酵,大批民眾湧到理工聲援,時至 16 日,理工周遭多條街道癱瘓。警方則突然圍封全區,既阻止民眾前往校園,又呼籲封鎖區內民眾立即撤離,否則將會以暴力驅散,同時傳出警員正開槍殺人的駭人消息。

夜幕低垂,肅殺氣氛彌漫雅典,示威者退守校園,關上正門大閘,軍政府則調動軍隊入城鎮壓。17 日凌晨 1 時 30 分,坦克駛至理工大門外,警方再次呼籲學生及示威者離開,但沒有人退讓。校園電台繼續廣播,有學生懇求士兵不要執行上級命令,不要傷害同為希臘人的「兄弟」,又背誦國歌歌詞,期間情緒激動。

然而,廣播未能剎停國家機器,坦克在凌晨 3 時左右攻入校園,電台廣播也隨之中斷。有荷蘭記者拍攝到,在坦克輾壓大閘一刻,仍然有民眾緊握著大閘的鐵欄,多人遭到輾斃及殺害。軍人及警員其後容許倖存示威者,從校園側門離開。

攝於 2022 年 11 月的雅典理工學院,距離雅典理工圍城戰 49 周年,校舍中央掛有激進左翼學生的抗議橫額,右方仍保留當年坦克輾壓過的校門大閘。圖片來源:Brian Liu

帕帕佐普洛斯鎮壓了起義,數日後卻被更激進的軍方派系所推翻。新獨裁者對內清除異己,對外急速擴張,試圖吞併島國塞浦路斯,卻引發連場政治及戰爭危機,上台僅數個月便被軍方反對派趕下台。1974 年文人政府獲邀重新執政,以重建希臘政府有效管治,軍政府時代正式結束。

雅典理工圍城戰是軍政府倒台的開端,在軍政府倒台後的審判記錄中,因起義喪生的平民眾多,至今仍然沒有確實數據,而官方記錄有 24 名平民在理工校園外被殺,數百名平民受傷。往後數十年間,雅典理工及其鄰近社區都是反政府抗爭象徵,每年 11 月 17 日左翼分子都會舉行示威,經常與警方爆發流血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