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博物館的額爾金石雕,爭議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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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博物館展出的額爾金石雕。 圖片來源:Nicolas Economou/NurPhoto

近幾個月,要求大英博物館歸還巴特農神殿額爾金石雕的討論愈趨熾熱。館方最近首次證實,曾就歸還部分神殿石雕與希臘作「建設性討論」。希臘一直不承認大英博物館合法擁有石雕,有指已拒絕館方提出的「借出方案」。這些石雕為甚麼惹爭議?未來它們有沒有可能回到希臘?

巴特農神殿建於公元前 447 至 432 年之間,正值古希臘黃金時代。雅典人建造神廟之前成功驅逐波斯人入侵,神殿也成為劃時代戰爭的象徵。及至 15 世紀顎圖曼帝國佔領希臘,神殿被荒廢。顎圖曼曾將之改建成清真寺,惟往後在與威尼斯人的戰鬥中,遺址近半被毀;1687 年 9 月,一枚威尼斯砲彈就擊中神殿引發爆炸,摧毀其頂部。

考古學家 William Gell 爵士因額爾金協助而得以自由出入巴特農神殿,並在 1801 年繪製額爾金的人員從神殿牆上拆下裝飾物的景象。 圖片來源:VCG Wilson/Corbis via Getty Images

到 18 世紀中葉,神殿不少裝飾遭到掠奪。當地形勢不穩,許多旅客相信神殿遲早會被夷為平地,進而帶走裡面的物品。啟蒙時代古物學家 Richard Chandler 生前曾到小亞細亞及希臘一帶遊歷。1770 年看到神殿遭受破壞的他表示:「令人遺憾的是,現存這麼多令人欽佩的雕塑,應會被無知的蔑視和殘酷的暴力毀掉。」幾年後,愛爾蘭畫家 Edward Dodwell 記述,神殿內大量大理石已遭打碎,方便駐軍建屋。許多西方旅行者及收藏家得知此事後,紛紛到當地黑市搶購自神殿掠奪來的文物。

今天人們對合法獲取及非法掠奪有更清晰的界定,但昔日這條界線十分模糊。大英博物館展出的巴特農神殿大理石雕,就與蘇格蘭貴族、第七代額爾金伯爵關係密切。1799 年,額爾金被派往希臘加強英國與顎圖曼的關係,還奉命調查並製作巴特農神殿的模型。但當時軍隊要求額爾金每日支付巨額費用,才能進入神殿,資金緊張的他於是直接向顎圖曼蘇丹尋求批准或特別許可。

額爾金強調,自己乃獲蘇丹許可而取得石雕,完全合法。蘇丹當時的法令其中一句寫道:「當他們想取走一些有舊銘刻和雕像的石頭,不反對。」(When they wish to take away some pieces of stone with old inscriptions and figures, no opposition be made.)額爾金將這句詮釋成自己獲授權勘測雕塑、取模,甚至移走任何感興趣的部分之依據。不過英國史學家 William St. Clair 在 1967 年的研究提出,當年這句模棱兩可的說話,指的更可能是在挖掘過程中發現的物品,而非神殿建築外牆(façade)。Clair 認為:「額爾金伯爵的代理人通過哄騙、賄賂和威脅的手段,說服和脅迫雅典的顎圖曼當局逾越條款。」

1801 年,額爾金開始從雅典衛城的各神廟中剝離石雕。其中在 1803 年,一批裝滿 200 箱的大理石藏品運到比雷埃夫斯港,準備前往英國,當時貨物的描述為「微不足道的古董和大理石」(trifling antiques and marbles)。石雕於 1816 年售予英國政府,翌年搬到大英博物館,1832 年移到館內的額爾金廳(Elgin Room)。額爾金及其同夥曾在議會委員會前,承認取得石雕的行為可能不合法,但就辯解指是為保護文物免受顎圖曼帝國統治所破壞和掠奪。

希臘自 1832 年恢復獨立以來,歷屆政府均要求歸還有關石雕。儘管大英博物館已承認彼此曾作討論,但館方堅持任何潛在協議均只涉及借出物品,而英國政府上月表明無意修改「大英博物館法」,當中規定除「不適合保留」的極端情況外,禁止館方永久歸還任何藏品;而希臘則斷然否定大英博物館的托管及擁有權。石雕能否回到希臘,或以何方式交到希臘手上,尚待雙方繼續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