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諾貝爾和平獎歷史中,已故前美國國務卿基辛格(Henry Kissinger)得獎是最具爭議的決定之一,原意是表揚他促成越戰停火談判,但他策劃秘密轟炸柬埔寨卻為人詬病。亞利桑那州立大學全球管理學副教授 Sophal Ear 指控,基辛格的決定直接破壞柬埔寨穩定,造就赤柬上台與恐怖統治。在這個蓋棺論定時刻,就讓我們清算基辛格要為赤柬上台負多少責任。
受越戰拖累的國家
在美國國內備受追捧的基辛格,影響力遠遠不限於美國本土,其 70 年代奉行現實主義的外交政策,甚至奠定今日南美、中東以至東南亞各國命運,柬埔寨就是基辛格當政的最大受害國之一。Ear 文章指出,在美國介入前,柬埔寨在施漢諾親王(Norodom Sihanouk)統治下偏安一隅,自 1953 年擺脫法國殖民統治後,這個國家享受著經濟相對穩定的局面與發展相對穩定的時期。相比鄰國越南,這裡被譽為「和平之島」。
然而,柬埔寨地理位置極具戰略價值,因而不斷面對越戰歸邊的壓力,雖然未有正式參戰,一直保持中立,但國土卻被北越利用作物資運輸通道,施漢諾對此默許。作為美國外交的主要策劃人,基辛格遂提出名為「菜單作戰」(Operation Menu)的秘密計劃,以地毯式空軍轟炸行動,破壞北越的柬埔寨補給線。整個計劃都以餐廳菜單為代號,把目標分為早餐、午餐、晚餐、零食、甜品和宵夜,計劃在 1969 年 3 月 17 日白宮辦公室會議得到確認。
四年轟炸是「旁支事件」?
最終,美國持續向中立國柬埔寨轟炸 4 年,被很多專家認為違反國際法。整場行動中,估計有 275 萬噸炸藥被投向 113,716 個目標,直接導致數以萬計柬埔寨人死亡。對於死亡的人數,最保守估計為 2.4 萬,最高估算為過百萬,大多數估算定於數十萬。英國新聞工作者 William Shawcross 著作 Sideshow: Kissinger, Nixon, and the Destruction of Cambodia 披露當時的秘密行動,指控基辛格視柬埔寨為「旁支事件」(Sideshow),反映其視人命如草芥。
對柬埔寨的影響,未有隨轟炸結束而止,超過 100 萬農民為逃避美國轟炸,流亡到首都金邊,使得城市人口壓力暴增。普遍柬埔寨人對政府喪失信任,1970 年 3 月 18 日爆發政變,親美的朗諾(Lon Nol)接任。雖然從未證實美國有直接參與政變,但不少陰謀論視中情局(CIA)為幕後黑手。
施漢諾則呼籲,受害的廣大農民支持其領導的流亡政府,該聯合政府成員有俗稱「赤柬」的紅色高棉。在此之前,赤柬不過是滿懷革命理想、但雜亂無章的部隊,在施漢諾扶持下,他們開始壯大力量。赤柬不僅挪用「施漢諾」之名徵兵,基辛格的轟炸行動也成為宣傳工具,憤怒和怨恨的農民視赤柬為保衛柬埔寨力量。
柬埔寨的政局不穩與政治真空,最終讓赤柬在 1975 年奪權上台,進而在 4 年間爆發自我種族滅絕,造成 160 萬至 300 萬人死亡,這些都是為世人熟知的歷史。儘管沒有證據證明,基辛格的轟炸行動直接導致赤柬崛起,但他的決定無疑導致柬埔寨生靈塗炭,社會政治不穩與隨之而來的苦難,為赤柬得勢打開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