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入創業的年期不知不覺已進入第八年。從 22 歲開始創業，涉足需要大量人力資源的餐飲業。在這一個世代，租金上漲，貨源昂貴等問題，硬著頭皮都可以撐過去。可是人力資源短缺的惡性循環，卻是每一間餐廳都正在面對的夢魘。
早陣子去了位於灣仔、由朋友經營的高級鐵板燒餐廳用餐。朋友指定要一位年輕廚師為我們即席烹調，說他最仔細最用心。不過很快他便要離開了，因為有一位來自中東的熟客，把他挖角了，高薪聘請他到孟買做私人廚師。看得出她說這話時眼中有點失落，我理解這一種無奈，辛苦培養了一個好幫手接班人，教導了正確的做事方法和價值觀。結果引來了其他人的垂青，轉眼間又失去了那個你抱很大期望，以為將來可擔大旗的正選人物。
當然年輕廚師沒有錯，人望高處，有更好的向他招手，為了生活為了將來，跳出舒適圈迎接新挑戰，絕對是一件應當的事。可是我們在說的是作為老闆和上司的感受，不停看著像弟妹般疼惜的年輕同事慢慢長大，各自開始有自由的追求。就像女兒終究要嫁人一樣，作為父母的你心裡明知道事情終會發生，但內心裡難免仍然有一陣黯然的愁緒。
牧羊少年創業初期，幸得一群十分年輕的孩子加入，他們當時只有 16 至 20 歲。我跟他們互動、相處、教育，不知不覺間，他們都養成了獨當一面的能力和個性。起碼，對於同年紀的年輕人，他們已經遠遠拋離，而且做人處世的價值觀正面，嚴謹堅守道德操守。很多咖啡店的行家都說，我們的年輕同事怎麼會在我們店工作這麼久，他們的不過半年就會流失。所以我一直為我的年輕同事感到驕傲。
而四年之後，他們已經長大了。對於世界好奇，對於外面的環境充滿求知慾，對於未來生計開始會思考。漸漸地，有的他們離開了選擇創業，有的離開了去 working holiday 體驗世界，有的選擇投身更能掙錢的行業。不知不覺，當初跟我一同起家的年輕同事，現在都成了我的好朋友，但不再是同事了。我確實為他們感到高興，但同時孤獨的感覺總是侵襲而來。這一年我的心態老了很多，就像一個看破紅塵的老頭子，口裡總是說人生就是這樣。
是的，人生就是這樣，年輕的孩子們長大，有了各自的目標，有了各自的去向。作為導師或指導他們的人，只希望他們離開後仍能堅守當天自己教育他們的每一件事。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何況是這 20 世紀。像數十年前，在一個行業或一間公司打工至退休的故事已經不復存在。因為天下之大，四海為家，自由，才是當代最重視的價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