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kémon Go 的香港城市實境,對出是觀塘海濱公園。

望穿秋水,Pokémon Go 終於正式登陸香港,掀起風潮,不少香港人盡情投入城市這大遊樂場,男女老幼不分彼此,一齊捕捉小精靈。其實,在遊戲過程中,玩家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城市漫遊者,重新愛上這座石屎森林。

1863 年,法國作家波德萊爾發表著名文章「現代生活的畫家」(The Painter of Modern Life),生動描述了當代社會的漫遊者——隨著摩登城市興起,另類的觀察者應運而生,他們遊走於城市角落,旁觀都市生活,時而被眾多誘惑吸引,時而抗衡——其後,哲學家班雅明在波德萊爾的基礎上,發展出「漫遊者」(flâneur)理論,形容那些既投入城市,卻又曖眛與城市保持距離的人。

科技發展之迅速,是波德萊爾和班雅明始料不及的。百多年後的今日,城市交通方便,往返各地的時間縮短,隨之,在市內漫無目的,隨心浪蕩的魅力也大大減少。更何況,人們現在即使足不出戶,也能工作、生產、購物,滿足生活種種,又豈會有人願意付出時間,走進鬧市,與擁擠人群摩肩接踵?然而,因為 Pokémon Go,今日人們有機會重新發掘城市之美,愛上城市,成為「新式 flâneur」。

圖片來源:路透社
圖片來源:路透社

Pokémon Go 是近日全世界最紅的手機遊戲,一推出就令無數人沉迷其中,單是美國就有近 2,500 萬人下載。這遊戲發揮了擴充實境(Augmented Reality)技術,玩家透過智能手機的手機鏡頭,就可以看見和收服「真實世界」的小精靈(上圖)。由於遊戲的主要任務是集齊城市內的小精靈,所以玩家必須走出家門,到街上「狩獵」。

歐美各地也有很多廢寢忘餐的狂迷,有的單獨行動,有的成百上千的大規模捉拿小精靈,堪為奇觀,Pokémon Go 所創造的城市探索者,會拿著手機穿梭在繁忙的大街窄巷,然後突然停低,花上片刻,捕捉虛擬的小精靈。他們不像「低頭族」,而是會提起眼睛,透過手機看「擴充現實」。玩家在虛實之間的摸索,不但帶他們走到城市地標,認識未知之境,更使他們意外碰上奇遇,故事千奇百趣

Pokémon Go 宣傳片,雖然遊戲並非如此進行,但玩家不都是幻想自己如此嗎?

玩家一邊玩遊戲,一邊重新探索了城市的偉大、從未去過的空間——這些事情均滿足了遊戲創作者的期許。Pokémon Go 的背後功臣、Niantic 總裁 John Hanke 早年就負責開發 Google Maps ,志在利用地圖技術使人接觸城市,就像他在 2014 年,當另一隻 AR 遊戲「Ingress」推出前所說,他希望「人們能夠以嶄新的視野留意身邊的地方,從尋常中發現非常,或發掘出隱藏的歷史。」也許,這就是小精靈通常出現在地標大樓、美麗街道及歷史名勝的原因。

Pokémon Go 在香港開放,試玩後感覺更加震撼。Pokémon Go 就像現實通往另一個奇幻世界的連接埠,讓人有冒險的衝動。即使深知那些小精靈不過是虛擬數據幻象,好奇心還是禁不住的湧出,驅使你出門踏上旅程。點進那些 Pokéstops,看到陌生的大樓、店舖名字時,「原來附近有這幢樓?街角有這間舖頭嗎?」的驚喜就隨之而來,一些久被遺忘的地方和感覺,在遊戲中一一重現。人們穿越九龍新界港島,手執電話,追逐著虛擬的小精靈,情景之奇妙,讓再枯燥的香港,也變得新鮮。

波德萊爾筆下的 flâneur 視人群為王國,視融入群眾為己任,在城市逛閒時,會從城市無限的可能性中得到愉悅。對他而言,他是世界中心,被各種生趣包圍;他亦喜愛生活,當整個世界都是他的家人。相對之下,像外國媒體 Citylab 所改寫,由 Pokémon Go 創造出的「新」 flâneur 具不同特質,她視遊戲為自己一部分,為投入遊戲而分心;作為「訓練員」,她因在鬧巿中遇見「小火龍」而愉悅;她站於 PokéStops 包圍的世界中心,並欣賞周遭環境;每走一步,她就再因新發現而自得其樂,她喜愛遊戲,此刻在轉角收集小精靈,下一刻認識了前所未見的食店。

Pokémon Go 將城市變成一座座滿是神秘的樂園,隨時隨地捕捉小精靈的「戰鬥現場」,但是也帶來不少人身安全問題,玩家一旦不慎,隨時會自找煩惱,如有玩家發現屍體、被打劫、撞車等都是人們過份沉迷遊戲,忘記現實危機處處的後果。如小心避免這些意外麻煩, Pokémon Go 應是讓人體驗城市魅力,重新愛上城市的好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