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時代的科技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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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網絡連繫世界各地,讓訊息傳播無遠弗屆。但網絡同時分化了人們最原始的社交,自百多年前的維多利亞時代竟然早有預言應驗此況。人類能預視科技發展以至其弊病 ,為何卻無法避免?

維多利亞時代的預言

「愛迪生的電話影像機」。圖片來源:publicdomainreview
「愛迪生的電話影像機」 圖片來源:publicdomainreview

(每到傍晚,Pater 和 Materfamilias 會在睡房的壁爐台上設置好電子相機,興奮地看著他們在地球另一端的孩子,並以話筒對話。)
Paterfamilias:Beatrice 耳朵靠過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Beatrice:好的,爸爸。
Paterfamilias:Charlie 身邊那個美麗女子是誰?
Beatrice:爸爸,她剛來英國不久,等會遊戲結束後我會給你介紹的。

漫畫出於漫畫家 George du Maurier 的手筆,雖說是「愛迪生的電話影像機」,事實上並非愛迪生發明,而是 1870 年代後期出現的概念,期望能開發科技,讓分隔異地的家人相見,如今看來猶如維多利亞時代的 Skype。如果說這幅漫畫描繪了時人對於科技進步的希望,以下一幅漫畫就預言了科技為人類帶來的隔閡,而且不幸言中。

圖片來源:Internet archive
「為 1907 預言」   圖片來源:Internet archive

這幅漫畫在 1906 年刊於倫敦 Punch Magazine,畫中二人一起坐在倫敦海德公園一隅,女的正利用無線電報接收求愛訊息,男的正收聽運動賽事的比分,並無交流。漫畫家原意是表達無線電報窒礙人類溝通,但若將畫中的電報機改為如今的智能手機,正是今人寫照,同檯食飯,各自「修行」。關於人類會因科技而失去「真實」互動的憂慮,原來早於 110 年前已經出現。除了社交,對於另一網絡病態,古人同樣正中紅心。

圖片來源:路透社
圖片來源:路透社

另一預言:資訊爆炸造成的失真

在見證印刷業蓬勃發展的 19 世紀,大量印刷技術令報紙期刊冒起,訊息傳播不再單靠口耳相傳,資訊變得無處不在而且及時。在大眾為資訊普及額手稱慶的同時,也有人開始擔心讀者缺乏判斷新聞的批判思維。在當時甚具影響力的評論家 Thomas Carlyle 曾感嘆,迅速成為重要傳訊媒介的印刷出版物「扭曲了人類學習和交流的途徑」。19 世紀的哲學家和經濟學家 John Stuart Mill 在其題為「Civilisation」的文章中指,資訊過多過雜,令非嘩眾取寵的論調輕易消失於繁囂。在這種環境下,成功取決於一個人「看起來」如何,而非實際為人如何。比起花費人力物力去做事,倒不如說服別人自己有做事。當時興旺的書報業就好比今天我們賴以獲取資訊的互聯網,標題黨依靠言過其實的言辭攫取大眾注意,另一方面也有公眾人物為了自我表現謊話連篇。

網絡蠶食腦力

互聯網的影響力比維多利亞時代學者所抱怨的更多方面,甚至危及人類的專注力。紐約時報專欄作者 Nicolas Carr 曾撰文「Is Google Making Us Stupid?」批評網上泛濫的資訊使我們長期分心。洶湧而來的資訊鼓勵我們速讀,但在閱讀期間點開相關超連結,又令我們接連分心,其實不斷消磨我們的專注力和思考能力。因此小說作家 Philip RothWill Self 預警,未來的讀者將無力應付長篇文字,小說終淪為小眾。事實上,去年就有調查發現,人們維持精神集中的最長時間只達 8 秒,比 15 年前智能手機還未興起時,縮短足足 4 秒,比金魚的 9 秒還要短。不單是專注力,人們開始把記憶交給網絡,因為凡事皆可問 Google,網絡儼然成為腦延伸,甚至是惡補專業知識、「學習」自行斷症之地。

過份憂慮?尚未實現的預言

許多我們今天倚重的科技,最初也曾引起大眾的猜忌。在 19 世紀人們一度以為電話會致聾,地下行駛的蒸氣火車會導致乘客窒息,就如近年大行其道的人工智能,同樣引起恐慌,忌諱一天人類智慧被電腦扳倒。這些尚未實現的憂慮,究竟是杞人之憂還是時機未到,尚未可知。但若存在隱憂的科技不能推陳出新,就只能靠人類自己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