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評級制:揹住分數做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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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圖片來源:路透社

想像活在一個人人背負著分數的社會,分數決定你的子女可以讀甚麼價位的學校、有無資格買車買樓、能否出國旅遊、能否升任公司高層、能否借貸或買保險。這個社會不是虛構,而是未來的中國,這個分數叫「信用分」。

2010 年的前車之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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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省睢寧縣 2010 年作為試點曾試行「社會信用制度」,以 1,000 分為基本分,行為良好有分加,相反則減,違反交通規則如衝紅燈、酒後駕駛,或行賄扣 50 分。某些計分準則也會涉及市民的私生活,例如參加邪教活動、不贍養老人等都一律扣 50 分。當然也少不了中國政府最看重的維穩項目:圍堵衝擊黨政機關、企業、工地,纏訪、鬧訪扣 50 分;網上言論詆毀他人扣 100 分。另一方面,被評為勞動模範可加 100 分。

在這個制度下,分數達 A 級的人創業時能得到政府援助,也能優先入黨或軍隊,升職也可快人一步。相反,分數只到 D 級水平的人將被不受政府援助和僱用。這個系統當時已被狠批本末倒置:「政府官員才是應該被人民評分的人,憑甚麼倒著來。」惟信用制度並未被撤回,去年改頭換貌出現在全國人民的智能手機裡。

芝麻信用評分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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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阿里巴巴子公司螞蟻金融開發的手機程式「芝麻信用」為平台,通過監察程式用戶的網絡活動,為其評分。

「芝麻分數」去年開始在中國興起。以阿里巴巴子公司螞蟻金融開發的手機程式「芝麻信用」為平台,通過監察程式用戶的網絡活動如網購為其評分,分數由 350 至 950 分不等,分數高低代表用戶的信用值,高分者除了會得到相應的消費優惠獎勵,在借貸、租車、訂房、婚介活動時也會得到各種方便,例如 650 分或以上租車無需按金;700 分或以上能無需戶口本等複雜證明,也可申請新加坡簽證等等。但「芝麻信用」對評分準則遮遮掩掩,只解釋會從「身份特質」、「行為能力」、「人脈關係」、「信用歷史」、「履約能力」5 方面評分。

「芝麻信用」剛出現時已引起國外爭議,恐怕為中國打壓異己的維穩手段;但網民將其視為手機遊戲,下載程式頻頻查看分數,甚至在社交網站炫耀高分,樂此不疲。這個透過手機網絡安插於每個人身邊的監察機器,對中國政府來說,此信用制度卻遠非手機遊戲如此簡單。

大數據建構社會信用體系

在 2014 年國務院公開發出的「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規劃綱要(2014 – 2020年)」中,詳細鋪陳了這種社會信用制度的發展藍圖,計劃根據金融、執法機構掌握的訊息、僱主評價、網購習慣和社交媒體上的發言,建立一套鼓勵守信和約束失信的獎懲機制,「提高全社會的誠信意識和信用水平」。前面提到的「芝麻信用」還是可自由選擇參加的「手機遊戲」,然而社會信用體系在未來將是強制參與的政府系統。華盛頓郵報報道,國務院今年 9 月更發出重要政策文件,提出需加快建立社會信用體系,又詳列對「失信」者的制裁,並要求各部門切實執行。

對「失信」者的懲戒

政府為了讓失信者「一處失信,處處受限」,要求各部門聯合懲罰失信者,例如限制其從事行業、出境、申請政府補助、任職資格、高消費行為(如坐火車及飛機只能坐普通座位,子女不能就讀高收費學校),並進行嚴格監管和抽查,儼然低等公民。至於計分項目及比重,文件卻未有披露。

因在微博批評時弊而受到網民關注的慕容雪村,2013 年其微博因「散播謠言」而被封鎖及刪除。他對於信用制度表示:「我的微博戶口多次被刪除,政府大可以說我沒有誠信,那我就不能出國也不能上火車了。」他形容這是極權政府監控人民私生活的工具,也擔心會使其他敢於發聲的人帶來麻煩。

信用制度背後的意義

儘管引起民間反抗情緒,中國政府仍然決心推行信用制度。中國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副主席連維良解釋:「社會出現愈來愈多騙局,騙子們需要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經過花樣百出的造假食品,如假藥、假奶粉的洗禮後,這樣的解釋似乎能自圓其說,但也難以掩飾它背後的政治意義。法律事務所 WilmerHale 的中國辦公室負責人 Lester Ross 認為,信用制度除了令人民不敢越雷池半步,更形容制度是昔日「文革的回響」,異見人士被集體批鬥、處決或下放勞改,就如被信用制度評為「失信」的人淪為二等公民,處處受制肘。

電影「未來報告」(Minority Report)中,政府利用有預知未來能力的先知成立預知犯罪制度,在人們犯案前及時將之逮捕,「犯人」未犯罪已獲罪,地區罪案率一時為零,然而,人為系統最後卻反被局長利用犯罪,甚至嫁禍於主角湯告魯斯。這些意圖將罪惡扼殺於搖籃的制度,究竟能否滅罪,還是純粹方便政府整治社會?

  • 現時在中國深受歡迎的「芝麻信用」只是全國信用制度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