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lores O’Riordan 離世:名曲 Zombie 背後的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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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路透社

2018 年才剛開始,全球樂迷便痛失一把獨特迷人的女聲。

愛爾蘭搖滾樂隊 The Cranberries 主音 Dolores O’Riordan 周一於倫敦逝世,享年 46 歲。「紐約時報」形容,「她的歌聲在高亢中帶著呼吸聲,但非脆弱而是堅定,凌駕於豐富的結他聲上。她明顯的愛爾蘭口音,以及受到 Celtic 音樂風格影響的旋律,為她的演唱賦予一種悲傷的個性和冷酷的核心」。尤其是樂隊的名曲之一、曲詞由她一手包辦的 Zombie,充斥著的沮喪和憤怒,並非無病呻吟或憤世嫉俗,而是對冷血暴力的吶喊控訴。

這首歌是我們就人類對人類的非人道行為、以及人類對兒童的非人道行為,所作出的呼喊。(This song’s our cry against man’s inhumanity to man; and man’s inhumanity to child.)

O’Riordan 所說的「非人道行為」,是指愛爾蘭共和軍(IRA)在 1993 年 3 月於沃靈頓一條購物街發動的血腥襲擊。IRA 引爆兩個藏於垃圾桶的炸彈,造成 56 人受傷,3 歲的 Johnathan Ball 當場死亡,12 歲的 Tim Parry 延至 5 日後不治離世。當時正值巡迴演出的 O’Riordan 深受打擊。她在 1994 年接受雜誌 Vox 訪問時憶述:「我記得在電視看到其中一名孩子的母親,精神飽受盡摧殘。我想到她曾懷胎 9 月、承受孕吐,卻因為一個以為自己大有道理的蠢人,而失去兒子,就為她感到難過。」

於是 O’Riordan 創作了 Zombie,把 IRA 比作無人性的喪屍,在連擊而扭曲的結他聲中,憤怒地吼叫著 What’s in your head Zombie? Zomb-ie-ey, ay-ey, ay-ey, aooowwwww,對凶徒強烈譴責。而她身為愛爾蘭人,更是痛恨以愛爾蘭之名行凶的恐怖分子。「IRA 不代表我。我不是 IRA。The Cranberries 不是 IRA。我的家人不是 IRA。」她解釋:「『It’s not me, it’s not my family』這句歌詞,就是我的心聲。IRA 不代表愛爾蘭,他們只是一些活在過去的白癡。」

The Cranberries 是在都柏林的 Windmill Lane 錄音室灌錄 Zombie。 圖片來源:Island Records

去年 O’Riordan 接受 Team Rock 訪問時,透露更多關於 Zombie 的製作內幕。 原來最初她是以木吉他寫下此曲,但在綵排時決定把這歌強化。「我拿起電結他,在和弦中加入 distortion,然後再跟 Ferg(鼓手 Fergal Lawler)提議『你能更狠地打鼓對吧?』」她形容:「這首歌雖以木結他寫成,結果變得有點搖滾。」結他手 Noel Hogan 亦相信,聲音強勁一點更為「適合」此歌。「如果它感覺柔和,就沒這般震撼。」他更指:「此歌成為樂隊的新方向,而這震撼則能突出此歌。」

誠如 Hogan 所言,Zombie 一曲成為 The Cranberries 的分水嶺。樂隊在 1993 年推出首張大碟 Everybody Else Is Doing It, So Why Can’t We?後,外界本認為他們無以為繼,但在翌年 9 月所發表的這首 Zombie,把「擅長唱悲傷慢歌的 Celtic 風格搖滾樂團」形象,來個徹底粉碎,並贏得大眾支持。Zombie 成為樂隊出道以來最暢銷的單曲,在德國、澳洲和法國均取得排行榜首位,亦成為美國另類搖滾排行榜的榜首。即使時至今日,這首歌仍為搖滾樂迷的心頭好。

不過,Zombie 的歌詞曾遭受部分人士抨擊。他們批評身為創作人的 O’Riordan,在一件她不理解的衝突中,偏袒了其中一方,直指她想法天真。惟事隔多年,她在 Vox 的訪問中重申:「我不在乎那是天主教徒還是新教徒,我在乎的是無辜人民受到傷害這件事,而這種事促使我寫下這首歌。」她甚至說:「我寫這首歌跟我是愛爾蘭人並無關係。你知道的,這麼多年我從沒想過要寫這樣的歌。我曾以為我會遇上麻煩。」結果,Zombie 反成了被無辜捲入暴力之人的代表曲。

在 90 年代,O’Riordan 時常把 Zombie 獻給波斯尼亞和盧旺達的人民,而她的訊息亦可套用到近年發生於曼徹斯特、巴黎和埃及等地的襲擊事件。因為就像她在 1994 年對音樂雜誌 New Musical Express 那樣說:「(Zombie 這首歌)它沒指明恐怖組織,也沒有袒護任何一方。它是一首非常人性的歌。」她還表示:「對我來說,恐怖主義整件事都很混亂。如果這些成人與其他成人發生問題,那就去打他們啊。至少要有這麼一點勇氣,對吧?」

不過在發生爆炸的英國,Zombie 在榜上的最高排名只有第 14 位。某程度上,這與英國廣播公司(BBC)禁播此歌的 MV 有關。這支音樂錄影帶本由 Samuel Bayer 拍攝,他為此遠赴北愛爾蘭,拍下各種問題片段,但當中所涉及的兒童持槍鏡頭,遭 BBC 及愛爾蘭廣播電視拒播。兩間電視台另以演唱片段剪輯的版本,則不獲樂隊承認。到了 1995 年,Hogan 接受紐西蘭雜誌 Rip It Up 訪問時直言:「我們罵這 MV 是垃圾,卻深知毫無勝算。這種做法實在愚昧。」

幸好多年以來,官方版 MV 一直深受愛戴,至今在 Youtube 上的點擊率,已經超過 6.6 億次。Zombie 亦成為 The Cranberries 演唱會的重頭戲之一,經常壓軸登場,並在去年推出的大碟 Something Else 中,重新灌錄一個不插電(unplugged version)版本。而作為樂隊主唱兼 Zombie「生母」的 O’Riordan,亦對此歌情有獨鍾,更已與美國重金屬樂隊 Bad Wolves 約定,在本周合作翻唱,只可惜因她驟然離世,令此事最終成空。廣大樂迷只能在過去的錄音和演唱中,懷緬她的歌聲。

惟令人驚訝的是,O’Riordan 傳出死訊後,Tim Parry 的父親方知 Zombie 是受其兒子啟發寫成。他接受電台節目 Radio Ulster 訪問,為此向 O’Riordan 致敬:「那歌詞既莊嚴又非常真實。閱讀這些由一支愛爾蘭樂隊非常具說服力地寫出的歌詞,是非常有力的一件事。」而相信歌中反抗和團結的訊息,都會成為 O’Riordan 留給世人的話。因為正如她曾說過:「若你真為某些事深感困擾,那麼其他年青人也會有相同感受,而你能為此做些甚麼。但是首先,你必需注意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