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地圖」尋人間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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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至 15 世紀的一本拉丁譯本「詩篇」中所繪製的地圖(部分)。 圖片來源:The British Library

現代世界地圖,印刷精美,陸地與海洋外貌,參照太空衛星所攝的影像來繪畫,地形的大小比例非常精準,有平面印刷版或電腦版本,亦有立體地球儀。早在歐洲中世紀時,已有人畫「世界地圖」(Mappa mundi),但當時地圖所繪的「世界」,和現代的世界地圖相比,有天壤之別。為何如此?只因歐洲中世紀的「世界地圖」,是舊約聖經的世界。

中世紀距今已有多百年,這些「世界地圖」如今都是珍貴文物。在德國埃布斯托夫一所修院內,就有一幅「世界地圖」,而這地圖的外號就是「埃布斯托夫圖(Ebstorf Map)」。地圖為正方形,闊 3.6 米,若然將地圖掛在牆上,東方就在頂端,東上西下,左北右南。曾有修士問聖維多的神學家休格(Hugh of Saint Victor):「天堂在何處?」神學家如此回答:「天堂明明是看得到的,為甚麼還要問我呢?你只要從東方開始找,就看到伊甸園的生命樹了。」伊甸園就畫在地圖頂端,是最顯眼之處。

在埃布斯托夫圖中,伊甸園在地圖東端,四大河流的源頭,即比遜河(Pishon)、基訓河(Gihon)、希底結河(Tigris,又稱底格里斯河)、伯拉河(Perath,又稱幼發拉底河 Euphrates)以及生命樹,都在伊甸園內。耶路撒冷則在地圖中央。而在伊甸園和耶路撒冷之間,則有巴別塔(Tower of Babel)、巴比倫、諾亞方舟,此等標記,在中世紀各「世界地圖」幾乎必有,而伊甸園都必在此等「地圖」的頂端。當時「世界地圖」內的陸地,只有今日的歐洲大陸、北非、中東三處,歐洲人當時對美洲一無所知,而古華夏國則太遙遠,故略去不畫,只在圖邊註文中略說一二。

歐洲中世紀「世界地圖」一例,埃布斯托夫圖(Ebstorf Map)標記在舊約聖經中現的場所;東方在地圖上端。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為舊約聖經的「圖解」

這些「世界地圖」該怎麼讀才對呢?學者說這些「世界地圖」是舊約聖經的「圖解」,修士將聖經舊約的內容化成圖畫,以方便其他修士查「地圖」以讀經。地圖各標記象徵物的相對位置,關乎各事物在舊約聖經內文的出場時序。

例如伊甸園在各「世界地圖」的頂端,且有方框包圍,框內或繪有十字符號與生命樹,或是空白一片,而方框外有烈火或高山包圍。據舊約創世紀所載,亞當夏娃食禁果後,耶和華上帝逐二人出伊甸園,此「世界」因亞當夏娃而起,所以伊甸園就畫在圖頂。

從伊甸園起往下讀,對照圖中地名標記及創世紀內文,就讀得出「世界地圖」裡的時序,窺見中世紀歐洲人的世界觀和時間觀。「地圖」的標記,不是如現代地圖般,只有某一刻的地貌。過去與未來,在當時繪圖教士的心中,都已經安排好,故此教士就將聖經中眾城市事物畫在同一圖上。「地圖」河流與城市的位置,未必確實,例如四大河流的發源地,在現今地圖上,都不在同一處。由此可見,在中世紀歐洲教士心中,聖經歷史是大事,而各個標記的實際地理位置,則是小事而已。

人間天堂在東方

Jan Brueghel the Elder,The Earthly Paradise(1568-1625)。 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此只為教士和神學家的深奧偉論。平民不識字,難以讀懂這些「地圖」。而在教士與貴族的圈子裡,「世界地圖」亦各有各讀法。在歐洲坊間,自中世紀起,就有傳說稱人間天堂(Earthly paradise)在東方。又因「地圖」中的伊甸園旁邊,往往就有「印度」的標記,若問中世紀歐洲人天堂在人間東方何處,他們或許回答說,在印度附近。

中世紀歐洲人的「世界地圖」,是舊約聖經的「世界」,此「世界」由亞當夏娃食禁果而生。至於在此等「世界地圖」以外生活的人,例如漢人,看過這些來自大秦景教的「世界地圖」之後,又有何感想呢?或許心忖,原來歐洲的人間天堂就在我國旁邊,怪不得茶葉和絲綢,在歐洲曾經有天堂般高的價格了。

參考書目

  • Scafi, Alessandro, Mapping paradise: a history of Heaven and Earth,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