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下個目標:白俄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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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普京到訪白俄羅斯參與地區論壇。 圖片來源:Mikhail Svetlov/Getty Image

2014 年,俄羅斯將烏克蘭克里米亞地區併入聯邦。至今,俄羅斯的領土擴張行動一直受到關注。除了烏克蘭,另一個與俄國接壤的國家 —— 白俄羅斯亦可能是下一個目標。俄國對白俄羅斯這個緩衝國,一直以來保持良好關係,提供石油補貼,換取白俄對俄羅斯的忠誠。然而,俄方的補貼,反過來亦成為對白俄的勒索工具。到底俄羅斯為何要吞併白俄?原來跟普京的永續任期有關。

雙月刊「新東歐(New Eastern Europe )」近日一份報告提到,自克里米亞事件後,白俄長期的親俄姿態亦漸起變化。假如只顧打親俄牌,在最壞的情況下,可能導致國家失去主權,成為俄國一部分。但既然兩國一直以來保有緊密、友好關係,白俄何需擔心俄羅斯會染指自己?「彭博」的歐洲專欄作家 Leonid Bershidsky 認為,普京在石油問題上進逼白俄,在於延續自己的執政。

雖然俄國憲法限制了總統的連任次數,但假如普京在 2024 年任期結束前,成為俄白聯盟(Union State)的最高國家委員會主席,他便可在不改變俄國憲法的情況下,保留自己的大部分權力。

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 圖片來源:路透社

「俄白聯盟」並非評論者們提出的設想,而是根據 1997 年兩國簽訂的條約成立。聯盟最終要建立單一貨幣、國旗徽號、共同市場,以及統一司法機構的聯盟。白俄總統盧卡申科自 2000 年起一直領導聯盟,而理論上,兩國各是俄白聯盟的一部分。但 Bershidsky 形容,條約事實上從未全面運作。在以上的範疇裡,只有共同勞動力市場得以實踐。

有見盧卡申科以蘇聯式管理的白俄經濟能力薄弱,俄羅斯本來對聯盟並不熱衷。因為若把俄國的貨幣體系擴展至白俄,或對俄國的宏觀經濟穩定構成威脅。Bershidsky 引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估計,假如俄羅斯將其經濟體系擴展至近 1,000 萬人口的白俄,將會拖低其人均購買力達 3 分 1。Bershidsky 又指,白俄亦不願意喪失主權,盧卡申科的如意算盤是在與俄國的緊密聯盟中,取得廉價的石油和天然氣。

然而,普京繼續執政的意圖,卻可能令俄國對「聯盟」一事認真起來。「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 Anne Applebaum 亦有相似見解。她稱,由於俄國經濟仍然疲弱,加上在吞併里米亞後,普京所得的光環已經消退,其支持度並不穩定,他需要在外交上取得驚人成就以換取擁戴。相比需要更多軍事力量才能佔領的烏克蘭,白俄羅斯現於普京考慮吞併之列。

要使白俄屈服,俄羅斯採取的是減少石油補貼。去年底,俄白兩國就俄羅斯的石油稅改革進行談判。根據俄國通過的新稅收制度,2019 至 2024 年間,俄國的石油及石油產品出口稅率,將從原本的 30% 逐漸降至 0%,同時提高相同數額的開採稅,藉此降低國內市場的燃料補貼。無論是出口還是內銷,所有石油最終都要徵稅。長期以來,白俄均受益於俄羅斯補貼的石油產品,並再出口予其他國家賺取利潤。白俄方面估計,基於俄羅斯的「稅收策略」,國家將在未來 6 年損失 110 億美元。

盧卡申科曾要求俄羅斯,通過降低油價或直接的預算轉移,以償還白俄羅斯的損失。但談判在 12 月暫停,俄方稱補償取決於俄、白之間的融合程度。盧卡申科則在同月 14 日對俄國記者稱,俄羅斯試圖兼併白俄羅斯。對於俄國的石油政策,他表示:「莫斯科的暗示是:『你能拿走我們的石油,但你得摧毀你的國家,成為俄羅斯的一部分。』但他們的敲詐勒索不會得逞。」就在 1 月 1 日新稅制實施當日,俄羅斯停止了對白俄的補貼。

不過,白俄羅斯並非完全沒有對策。白俄羅斯國家新聞機構在 1 月 10 日引述盧卡申科指:「如果俄方領導層選擇這條道路,他們將失去在其西方的唯一一個盟友。」白俄一向是俄國可靠的政治盟友,特別在與北約的抗衡上,兩國舉行的聯合軍事演習,往往引起注意。俄國政治分析員 Kirill Rogov 認為:「俄羅斯在國際上處於相當嚴重的孤立狀態。白俄是其最後的堡壘。與西方尖銳的衝突下,莫斯科明白西方隨時可以拉攏白俄。」

若再考慮到北約,俄、白的關係便更添複雜。「烏克蘭獨立新聞社(UNIAN)」的評論文章提到:「取得白俄羅斯,或許是俄國與北約盟國在地緣政治對抗的戰略步驟,亦可能是進一步向其他國家擴張的計劃。」文章解釋,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蘇聯取得加里寧格勒地區作為飛地,今由俄羅斯繼承。儘管加里寧格勒由歐盟成員國包圍,亦不與白俄羅斯接壤,但其與白俄之間,僅得一條 100 公里長、位於波蘭與立陶宛邊境的走廊分隔。是以白俄在地緣政治上,一直扮演著重要的緩衝角色。北約認為,這條邊境是該組織最脆弱的部分,一旦俄羅斯掠奪走廊,便能把波羅的海三國與其他盟國分開。

白俄羅斯是俄國與北約地緣政治中的重要緩衝地帶。

假如俄羅斯能充分掌控白俄,便能更輕易通往加里寧格勒,阻斷北約及歐盟國家的連繫。白俄的戰略與外交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Arseny Sivitsky 認為:「莫斯科的目標是把白俄變為『灰色地帶』、一塊不穩定的領土,令她成為鄰國的風險及威脅來源,以及俄國在與歐盟及北約對峙的軍事戰略基礎。」

儘管盧卡申科不願屈服於普京,可能轉向西方求助,Bershidsky 卻認為此舉未必可行。「他會懷疑,美國及歐盟想要摧毀他近乎絕對的權力。」因此,盧卡申科的角色相當被動:「他能否擺脫困境,很大程度取決於普京能否找到方法來解決其政治問題,包括繼任及平衡外交的利益與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