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納粹手中的電台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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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 年,希特拉收聽德國議會選舉結果的電台廣播。 圖片來源:United States Holocaust Memorial Museum

藉著社交媒體,人們可以迅速傳遞真相、在抗爭路上互通消息。然而,社交媒體的宣傳力量,亦可以反過來為極權所用。1930 年代,德國納粹主義者正是利用當時先進的無線電廣播,宣傳扭曲的價值觀,荼毒德國人。在今日技術更發達的年代,善用宣傳固然重要,提防有心人從不同途徑利用媒體意圖作分化,更為重要。

無線電廣播之所以為納粹所用,全因威瑪政府的錯誤決定。上世紀 20 年代早期,無線電廣播成為新技術,威瑪共和國時擔任公共廣播機構主席的 Hans Bredow 對此寄予厚望。Bredow 認為,廣播技術可以傳播教育及娛樂資訊,令德意志人民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失敗中重新團結起來。另外,Bredow 表示,德國的無線電廣播不應播放與政治有關的內容,因為在國家當前局面裡,政治資訊可能加劇國內緊張的局勢。

負責制定廣播政策的 Bredow,起初允許私人企業進行廣播。但自 20 年代中期起,電台開始為公眾報道少量新聞,引起 Bredow 及其他官員不安;他們擔心,新聞報道可能會引發群眾的反民主的情緒甚至起義。因此,威瑪政府的官僚,開始對廣播內容實施更嚴格的監管,嘗試把電台廣播去政治化。

然而鑑於威瑪共和國政體愈趨不穩,Bredow 及同僚在 1926 至 32 年間推行一系列改革,由國家直接審核無線電廣播內容,包括曾播出反對納粹主義的政治新聞。Bredow 認為,強化國家的監管力,有助挽救共和國漸危的民主制度。

Otto Griessing 所設計的「國民收音機」。 圖片來源:United States Holocaust Memorial Museum

但在納粹奪權後,廣播機構卻逆轉成為納粹強大的宣傳機器。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Joseph Goebbels)於 1933 年曾表示:「假如沒有無線電與飛機,難以想像我們可以掌權並運用權力。」1932 年希特拉競選總統時,經常乘飛機穿梭各州發表演講,增加自己與各地德國人的接觸。當其在 1933 年 1 月獲任命為總理後,廣播成為納粹鞏固權力的利器。

當民主制度被納粹摧毀,「善意」終於鋪成通往地獄的路。威瑪共和期間留下的國家監管廣播制度,為納粹所「發揚光大」。納粹甫上台,即以國家名義,操縱國內所有無線電廣播內容。1933 年,一心捍衛民主的 Bredow,辭去國家廣播公司主席一職,其後更被捕下獄。戈培爾任命 Eugen Hadamovsky 取而代之,管理廣播運作。繼任的 Hadamovsky 隨即在機構內展開肅清,表示:「要解除所有反納粹主義的主要官員職務。」

國家嚴控的廣播系統落入戈培爾手中,便由捍衛民主的聲音,變成為政權服務的工具。在鞏固獨裁統治期間,無線電廣播協助納粹宣傳,吸納新人入黨。當納粹統治確立後,電台一直煽動民眾的反猶意識。戈培爾更指示電子工程師 Otto Griessing,於 1933 年設計出「國民收音機(Volksempfänger)」,售價只為當時一般收音機的一半,吸引德國人購買。而且,收音機設成只能接收德國國內電台,防止民眾接收來自蘇聯或英國的廣播,只能聽到納粹的宣傳。從此德國只剩一把聲音。

威瑪共和國的事件成為歷史教訓,所警示的不單是媒體被國家控制可能造成的嚴重後果,更要提防有人利用媒體宣揚仇恨。回到現代,資訊自由的社會,媒體及通訊更多元化,人們有更多渠道發表意見。然而,意圖掌握媒體話語權、操縱輿論的政權,亦有更多方法打「宣傳戰」。今人面對的,未必再是純粹的制度暴力,箝制聲音,而是暴政及其支持者,藉不同形式將群眾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