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國》小說連載:〈苟延殘喘〉(終)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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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集「理想國」劇照。
編劇/作者:陳永康

9.

耀明把「實仔」歸還給公司後,頭也不回地跑離現場。直到奔至數個街口外,他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終於告一段落了,他心想。回程時,他的腦袋不斷反芻著自己和穎欣的未來。沒有了產品,是不是就可以繼續走下去?他不曉得穎欣的答案,但至少他隱約感覺到重新振作的勇氣。

他打開家門,預備好迎接抑鬱的低壓槽,面前的景象卻教他出乎意料。

穎欣正靜靜地坐在橡木地板上修理那個支離破碎的模型。她正笨拙地嘗試用超能膠把兩個部件黏合,絲毫沒有察覺耀明已經回來,直到耀明把一個她看漏了的小零件遞給她。

長日漫漫,就這樣,二人甚麼都沒有說,只是專心致志地修理模型,彷彿進行著神聖莊嚴的宗教儀式。

模型實在破損得太過嚴重,不過二人有足夠的日子去修理。在這數個星期,除了維修模型外,穎欣還把待辦事項從白板上全部刪走;她開始在實仔的房間吸塵、抹地;她會手洗、晾起、熨平、摺好實仔的衣服,捐給慈善團體;她把本來裱起來的「BEYOND EXPECTATION」從牆上拿下;她甚至重新回到輔導會上,掏心掏肺地分享自己的經歷。可是無論她怎樣努力,她都無法以其他東西取代那個寶貝兒子。他不再歸來,她卻永遠無從得知原因。說到這裡時,她再次感到無比痛苦。

痛苦縱然撕心裂肺,她悄悄提醒自己,這份痛苦是真正的實仔留給她的遺物,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學會如何面對。

然後,就在某個平淡寂靜的日常午後,耀明和穎欣終於修理好模型,把它放在實仔的黑白遺照前,彷彿它從來沒有破損過。

10.

穎欣提著大袋小袋的食材進家門,外面陽光毒辣,曬得她滿頭大汗。

她剛放下膠袋,家中電話的留言功能就自動響起。她也懶得理會,自顧自地把食材從膠袋拿出,一一分類放好。

「『咇』—— 喂,鄭先生你好,我是安寶生物科技的 Michael。」

穎欣停下動作。

「…… 知道你已經決定不續租了。但還是想跟你介紹一下,我們的產品剛剛出了更新版。仿真度比以前提升四倍。不管是記憶容量、反應速度、還是情感表達,都更接近真人。特選舊客戶現在可以率先體驗試用版,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穎欣呆立當場,盯著電話。

ViuTV 劇集「理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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