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裁者被起骨遷葬,為何烈士英魂仍無法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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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谷埋葬獨裁者佛朗哥,與 33,800 具戰士遺骸。 圖片來源:PHILIPPE DESMAZES/AFP/Getty Images

西班牙最高法庭裁定,容許政府把法西斯獨裁者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起骨,從烈士谷(Valle de los Caídos)遷葬其他國家公墓,但法西斯的歷史血債尚未還清 —— 反對派烈士的遺骨,被隨便棄置在烈士谷內。有反對派烈士家屬要求討回骸骨多年,但至今還未能如願。

西班牙「國家報(El País)」報道,在 1936 年,年僅 3 歲的 Mercedes Abril 眼巴巴看著父親 Rafael 被佛朗哥士兵押走處決,但事後未有交還屍首。她說:「佛朗哥令母親多年來飲泣成聲、令我失去了童年、令我的女兒不知道誰是外公、或者我的孫兒不知道誰是太公。」

事隔多年,現年 86 歲的 Abril 才得知父親的屍骨最後竟落在烈士谷,與 1975 年離世的佛朗哥同葬。她批評要已故父親「與劊子手同眠」,是荒謬和痛心疾首的安排,「就好像(佛朗哥)還在監視著他。」

1936 年西班牙內戰期間,佛朗哥(中)在將領陪同下視察戰況。 圖片來源:Imagno/Getty Images

歷史要追溯到 1936 年爆發的西班牙內戰,納粹德國與法西斯意大利支援的佛朗哥軍隊,向西班牙共和國發動叛變,共和軍雖然有國際志願軍及蘇聯支持,但內戰仍以佛朗哥國民軍勝利告終,西班牙正式落入佛朗哥的法西斯政權統治。

位於首都馬德里西北邊的烈士谷,由佛朗哥親自下令建造,埋葬內戰中陣亡的戰士,其中約有 33,800 具骸骨,約 18,000 具屬於反對派共和軍。對於法庭容許政府遷葬佛朗哥,Abril 承認是有點安慰,但批評未解決根本問題:「像其他人一樣,我想有一個莊嚴的地方安葬父親。我們時日無多了。」

9 月 24 日,西班牙有示威者高舉佛朗哥與希特拉的合照,反對把佛朗哥起骨後安葬於馬德里主教座堂。 圖片來源:路透社

如今約有 20 位埋葬烈士谷的共和軍後人,要求取回先人的遺骸。年屆 95 歲的 Manuel Lapeña 入稟法院,於 2016 年勝訴,成功領回父親與叔伯的遺骨,政府還曾經承諾「盡一切努力」處理其他個案。但當初滿懷希望的家屬,如今對裹足不前的進度已失去耐性。

Abril 曾向西班牙工人社會黨(PSOE)政府申訴,要求盡快領回父親遺骨。今年 2 月 26 日,Abril 與 5 名共和派家屬獲司法部安排,親赴烈士谷的地下聖堂視察,她憶述:「當時透過小窗看到很多盒子堆疊,每個盒子都標示著一個城鎮。」

3 月 12 日,司法部長 Dolores Delgado 向 11 名家屬發放「道義賠償」,信中承認烈士谷為西班牙最大亂葬崗:「他們不是被埋葬,而是被扔進去的。」政府透過家屬的基因驗證,以確認每具遺骸的身份,但並非所有家屬都同樣幸運,部分因滲水問題嚴重,以致藏有骸骨的木箱損壞,左右鑑證工作。

時至上星期一,Abril 收到首相 Pedro Sánchez 的信件回覆,再三承諾處理問題。但 Abril 批評進度太慢,隨著時間流逝,很多家屬都在未能得償所願下逐一離世,只有為數不多的子孫繼續據理力爭。代表 6 名共和軍烈士家屬的律師 Eduardo Ranzo 認為,把扼殺民主的佛朗哥起骨,對西班牙意義重大,但仍有眾多受害人的損失難以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