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文學獎為波蘭帶來榮耀,得主卻是「賣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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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屆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之一波蘭女作家 Olga Tokarczuk。 圖片來源:路透社

贏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通常會成為祖國之光,但在波蘭,文學獎卻引起當地「何謂波蘭?」的爭拗。當波蘭作家 Olga Tokarczuk 獲獎時,她的祖國並非所有人都為她感到光榮。一些人覺得她有理有哲,著作描寫了波蘭 20 世紀的悲慘過去,令讀者正視波蘭曾為屠殺幫兇的歷史,但在另一些人看來,她就是叛徒。

Tokarczuk 成為波蘭第六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也是自 1901 年以來獲得此項殊榮的第 15 位女性。她以「太古和其他的時間Primeval and Other Times)」、「雅各書(The Book of Jacob)」、Drive Your Plow Over the Bones of the Dead 等作品而聞名,而實驗小說 Flights 更獲 2018 年曼布克獎(Man Booker Prize)翻譯小說獎

她筆下記錄波蘭悠久的多元及種族混合歷史,現實中,波蘭政府卻將移民視為致命的危害;她譴責針對同性戀者和全球化主義者的攻擊,但波蘭執政的法律與公正黨(Law and Justice Party)領導者試圖說服選民,腐朽的西方領導者所支持的「彩虹瘟疫」,對家庭及國家本身構成威脅。

一些反對波蘭政府,以及反對當局企圖用民族主義來塑造文化景觀(cultural landscape)的人,希望藉 Tokarczuk 向世界表明,「波蘭」的歷史文化不會被政府定義。Tokarczuk 在德國比勒費爾德(Bielefeld)的記者會上表示,她想將獎項獻給波蘭人:「我們距離選舉只有幾天,是非常重要的選舉,可以改變這個國家的未來。我想對在波蘭的朋友說:讓我們做出明智的選擇,為民主投票。」過去,Tokarczuk 在波蘭被標籤為 targowiczanin,是右翼民族主義者用作指責叛國者的老式用語。

執政黨推廣的民族主義形象,需要精心「洗白」波蘭歷史,並將對波蘭的批評,與缺乏愛國心劃上等號。執政黨更希望訂立法案,將指控波蘭民族為屠殺共謀的言論歸作犯罪,唯在激烈的反對下告吹。但政府仍不斷針對該國重要的文化組織領導者,像希望趕走現任波蘭猶太人歷史博物館(Polin museum)總監 Dariusz Stola。政府表示,Stola 將博物館用作組織反對派活動的平台,Stola 則認為,自己之所以成為目標,是因為不忠於黨。

在法律與公正黨開始重塑文化景觀之前,Tokarczuk 就已經發出警告,指某些政客希望消除波蘭過去的黑暗歷史。她在 2015 年接受國家電視台採訪時說:「我們創造了波蘭寬容、開放的國家歷史,這個國家並未受到針對少數民族的任何暴行污染。我想我們應該面對自己的歷史,並嘗試重寫一些地方,不再掩蓋我們曾作為殖民者,以全國多數壓制少數群體,作為奴隸主,或猶太人的謀殺者所做的一切惡行。」

Tokarczuk 獲獎時,她居住的波蘭東南部有法律與公正黨政治家表示反對。克沃茲科(Klodzko)議員 Krystyna Sliwinska 直指她「誹謗波蘭人」,杜撰歷史,不應獲得這種殊榮。Sliwinska 在理事會會議上質問:「誰發明了你所質疑的波蘭歷史?甚麼是所謂的虛假事實?Tokarczuk 說『我們』,像代表了所有波蘭人,她憑甚麼下如此結論?(Tokarczuk 的)這種虛假信息被翻譯成外語,並傳播到世界各地,獎項卻隨之而來。」

在頒獎典禮上,Tokarczuk 說:「我努力工作,成為一個得體的人,一個得體的人會有勇氣面對不一定令人愉快的事情,也許是黑暗和麻煩。如果我們拒絕正視,那麼,我們面臨的不單是對自己知性和誠實的挑戰,也要面對在他人面前,對自我道德尊嚴的挑戰。」